上了二楼,萧景再听不到什么,自然也不知道白猫会不会因为这一声滑稽的“小猫猫”而和那个人打起来。苍璆在前面走着,推开一道雕花木门,萧景跟着进去。
房间空阔,大面落地窗被厚厚的窗帘遮掩,家具摆设极其简单,只一套沙发、一张矮桌、一个书架和一套办公桌椅。书架上摆着未经切割雕琢的各种形状的翡翠,每一块都是翠绿通透,光滑水润,绕是萧景不识玉,也看得出这些玉都是价值不菲的。
“这种东西放这样跟还在石头里没什么区别。”萧景随口一叹,坐在沙发上。
对面的苍璆目光微烁,似是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却还是没出声。
“现在你可以说,为什么要走了吧?”萧景一脸黯然,“你离开,就只为了在这种地方管一群小瘪三?”
“小瘪三?”苍璆微微歪过脑袋。
“那些人难道不算是穷乡僻壤的小瘪三吗?你现在真的这么堕落,愿意跟小瘪三为伍?”萧景叹气说着,墨玉般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惋惜。
苍璆移开目光,“我就愿意,你又能怎样?”
“我不能怎样,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苍璆冷笑,“没有为什么。”
萧景无奈思索着,良久后才问:“是恺撒吗?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苍璆总算看过来了,难以置信地蹙眉,“你把我当什么了,萧景?”
萧景摊手,语气诚挚说:“弟弟,我一直都把你当弟弟。你我都清楚恺撒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医生只会无关痛痒地警告他,我知道,所以从小我就在保护你。可是这几年,我们都忙了点,疏远了点,等我回过神你就已经远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能猜想是他欺负你了。”
苍璆忽然无语凝噎,他想说点什么,微张薄唇又放弃了。他起身踱步,看向萧景时只觉滑稽。他一捋墨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真是什么都能被你说成花!”他冷冷说着,目光讥诮,“萧景,从小你都不是在保护我,你只是把我当成笨蛋而已!你什么时候能睁开眼睛照照镜子?你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正义,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伟大,你只是天真,你真是该死的天真!”
萧景愣了,看到苍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他愣了。
他天真吗?天真的不是楼下的小白猫吗?他萧景什么时候也能用天真这个词来形容了?苍璆吃错药了?
“如果不是因为恺撒,那你为什么要走?因为我天真?你看我不顺眼?”萧景站起身,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
苍璆背对他扶额,竭力平复心情,再开口时,已是平日的冷静了。“我走了,医生是怎么说的?”
“医生”想起这个人,萧景的胸口微抽,“他让恺撒撤回对你的通缉令,也不奢求你回去,只是要我毁了你带出来的东西。”
苍璆抬头望着暖暖的灯光,深沉的眼眸如夜星,晶莹闪烁,他难得笑了,像是自嘲,像是讽刺,苦涩极了。
“我带出来的东西?什么东西?”他轻轻地说,语气冷如冽风。
萧景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拿第二部分出来,第一部分对于我们来说都能倒背如流了,你拿它出来,不过是平添麻烦。”
“第一部分”苍璆的瞳孔紧缩,眨眼间,一颗泪珠滚下脸颊,凝重的眉眼里便再无泪水,唯有唇角的讥笑更深了。“是啊,我们都能倒背如流,我还拿它出来干什么?”他转过身,看着萧景,缓缓抬手指着太阳穴,一字一句问,“医生要你毁了我带出来的东西,可东西就在这,你要怎么毁了?”
闻言,萧景脸色一变,怔怔地看着苍璆,“不”枫叶医生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医生在乎你。”
苍璆面不改色地讥笑,“在乎?医生若在乎,那他就该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在万物,论群体,不是你我二人死,就是卡纳瓦罗死;论个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你到底懂不懂?”
萧景恍然大悟,这不是他跟白猫瞎说过的话吗?
原来苍璆已经如此认为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走?留下来和卡纳瓦罗一起撕破脸不是更好吗?你这样就走,什么都让给卡纳瓦罗,也太像个窝囊废了吧。”萧景重新坐下,靠进沙发背,微扬的下颌,扑面的傲气。
“你简直天真得无药可救。”苍璆也坐下,懒得再看他一眼。
天真即愚蠢,萧景忍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心平气和说:“你不天真,不妨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大方一点,告诉我这个蠢货现在是什么局面。”
苍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其实已经知道了,我拿的不是第一部分!”
“什么?”萧景一脸错愕,苍璆平静说:“你就这么信任医生,你明明是最了解我的,可你就这么信任医生。如果你今天没到这里来,我们没见面,再过一两年,说不定也不需要,我就会得知你的死讯,而你信任的医生什么也不会做,包括为你报仇。”
屋里没有风,可在萧景眼里,他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