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北城城东的钟家并不难找,这家宅院有着七十多亩地那么大,一眼望去就知道是实打实的大户人家,可惜大门紧闭,不住人已有几十年。萧景在附近晃荡半天才找到一些老人打听得七七八八,这家早没落了,和平后归为国有,没几年又似乎变成私有,但至今没人来住,白白放着荒废,可惜得很。
走在薄雪上,萧景在心里大不敬地把佐宴骂了一遍,不知道他哪来的不靠谱消息,又把苍璆骂了一遍,说什么他是哥哥他想找他就一定能找到。抬头望着天,萧景叹了口气。
自从离开缅甸,他就回到苏联,本想去布拉戈维申斯克找佐漓滉,在他家借住一下,顺便享受曾随皇家般的厨艺,但想到佐宴那张脸,他就没敢去了。在列宁格勒,他肆意享乐,腻了便干老本行,以“白医生”为名,救了不少条人命没出错事,有了点薄名。后来受人乞求,到芬兰给人做手术,这出诊的事有一就有二,有了开头就刹不住,从此他就满北欧出诊。虽然赚得盆满钵满,但闲下来萧景必不可免要想到罗马的事,赚再多,医术再好,看起来也没什么用了。枫叶医生根本不在乎他有多出色。
他来临北城,是无心之为,潜意识是想看看苍璆过得如何。要是过得不好,他这个当哥哥的当然是要帮他和云棠做个了结。人情欠得再大,要还都不该用自己的人生还的。
现在,苍璆没找到,那只傻猫又是个威胁,他真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回到城中心,萧景想着召回自己的机长女佣们,接着去别的国家玩玩,他想,站在一张大字报旁边,将买来的最后一根羊肉串吃掉,回头就见并排站的三个人朝他微笑。
萧景平静地呼吸。
亓玄仍穿着西式的黑大衣,白猫和上官连琛则入乡随俗地裹着随处可见的绿色军大衣,还都戴着一顶绿色冬帽,乍一看仿佛两棵圣诞树,一高一矮。
亓玄率先开口,低沉的语气带着几分怨念,“这么大的临北城还能遇见第二次,我看你还是跟他重新培养关系吧。”他实在不想再带着这个瓦亮瓦亮的灯泡了。
白猫幽幽看了亓玄一眼。
萧景深有同感,特别是一黑两绿站在面前这么明显的视觉效果,他也觉得再让白猫赖在人家小两口身边真的是很不厚道。
于是,大白天,亓玄带上官连琛去过久违的二人世界,萧景带白猫回到加里宁酒店,白猫的房间。
“先生,我发誓我不会再对你开枪。”
萧景坐在沙发上,左腿叠放在右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白猫站得笔直,信誓旦旦地说模棱两可的话。
不会对他开枪,不代表不会用拳头砸死他,踢死他,毒死他,砍死他,等等。
萧景不开口,白猫和他对视,目光没有一分慌乱。他自认是说真的,不会再有杀萧景的企图,至于任务,他杀了苍璆回去交差就行。
良久,萧景才问,“你来这干什么?”
白猫早已摘下帽子,他理了下额前的几缕发丝,说:“找云棠和苍璆。”
“跟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亓玄和上官?”
萧景“嗯”了一声。
“你走了以后,我在饭馆干活,赚了钱想”
“等等,你在饭馆干活?”
“我没钱,得赚钱。”
萧景的目光揶揄,似是已有笑意。
“继续说,你都干什么活?”
白猫眨眨眼,“一开始是洗碗,后来是端盘子。我干了几个月,才遇见上官。他们刚好要回国,我就跟他们走了。本来到他们家,是望西城,我想自己来临北城,但他们说不能让我自己走。他们人很好的,带着我一路玩过来,还教我汉语。”
萧景支着额头,上下打量他,个子长高了,杀人本事不知道退没退化。
“那你跟着他们挺久了,真的没暴露过身份?”
白猫摇摇头。
想想也就在他搬东西的时候,上官连琛觉得他很厉害,力气很大,好奇地问他力气为什么这么大。他想说是训练出来的,但还没说出口,亓玄就在一旁冷酷说,“他好歹是个男人,没点力气怎么行?”
“亓玄,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他喜欢上官。”
“我说的喜欢不是那个意思。”
白猫不懂,萧景也不想跟他说那么多,换了个词问,“你觉得他待见你吗?”
白猫点头,“我们是朋友。”
闻言,萧景皮笑肉不笑,眼里有控制不住的幽怨。
“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没有回去?”白猫问,“是不敢回去?”
萧景的脸色眨眼变得阴沉,用阴狠的眼神怒瞪白猫。
“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回去了又没事干,你管我回不回!”
白猫眨眨眼睛,“噢。”
萧景咬紧牙关,倏地站起身,“收拾东西,跟我走。”
白猫看着他的背影,“要去哪?”
萧景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