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猫醒来时,入眼便是不太陌生的五彩斑斓的壁画,随着腹部的疼痛袭来,受麻药影响,他还有些浑浑噩噩,但仍清楚,自己没死,正躺在萧景的床上。
“别动。”
刚要起来的白猫愣愣地看着萧景走到床边,湿漉漉的眼睛左右游移,苍白的薄唇张了张,还没从麻药里换过劲来。
“我”
萧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稚气未脱的脸颊没有血色,只有一双眼睛充血般红,泪水更时不时从眼角滑过太阳穴,哪怕是在昏迷的时候。
“上官”
白猫瞪大眼睛,想起来了。
“上官,上官和亓玄,他们”
他本可以躲过那个男人的子弹,可是他出神了。他将那人当成云棠,却看见他眼里的不甘和痛苦,一时难以理解,云棠怎会露出这般眼色?直到上官连琛抱住他,他才明白,这人不是云棠,因为云棠不会伤害孩子,即使那孩子小到还在母亲身体里可是那闪着光的眼睛,那里面狂涌的痛苦是为什么?
“他们死了。”
萧景平缓的一句话像一道惊雷在白猫头上轰炸开来,他张着薄唇,猛然发现现在是白天,房间里亮堂堂的,连同萧景漆黑的眼里都有一抹异样的光。
他才明白,可为时已晚,子弹打中上官连琛,凭那一刻的感觉,白猫知道至少有两颗子弹已穿透上官连琛单薄的身体而击中他。
萧景难得怜悯地看着他,好不容易交到两个对他负责任的朋友,从缅甸一路带他到临北城,再从亓玄在紧急关头将上官连琛推给他,可以看出这两个朋友虽然也隐瞒了身份,但对他是真心的,也极其信任他。
“他们就在楼下,我给他们整理过了,和他们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天造地设的一对。算是好人做到底,我已经叫人来处理他们的后事了。你就安心养伤吧。”
白猫流着泪,再出声已是哽咽的哀求,“先生,你不是医生吗?你救救他们好不好”
萧景暗自叹气。只能说荣枯的目标真是亓玄,并且心狠手辣,从背后一刀刺穿亓玄的腰椎,下手之快狠准十分惊人,致使亓玄当场死亡。而开枪的不明男人就更狠了,四颗子弹全打中上官连琛的脾脏,其中两颗更是穿过她打中这只傻猫。一夜之间,他的眼皮底下就出了六条人命,且不论这些人的身份,他作为一个医生,心情是很复杂的。
事发后至今一天一夜,萧景没休息过。弗朗西斯科和他两个手下包括带来的那个死人已经被接走了,麻烦本该接踵而至,好在他第一时间通知了墨暕,对方听起来很后悔接了电话,但还是平静承诺会替他挡掉莫须有的罪名。随后他通知了佐宴,佐宴甚至后悔认识他,但至今没有政府的人上门来包围,萧景就知道佐宴是刀子嘴豆腐心。
那个死人据说知道死亡联盟的秘密,萧景很想知道这秘密是什么,是否与亓玄夫妻有关,但现在没有人能告诉他了,亓玄入住的酒店房间里也没有任何线索,短时间内他也不想去探究,这会惹火上身的。佐宴已经明确警告,接下来他再在苏联境内惹出什么事都不许找他善后,否则他会直接把他丢到西伯利亚的无人区让脑子冷静一下。
“先生,求你”
“医生不是神。”萧景说着,见他牵动伤处后更痛苦的脸色,心软了,开解他说,“实话说,他们是死亡联盟的人,你是万物的人,早晚都是要水火不容的,现在他们死了,你该庆幸。这也是个教训,以后别和不明来历的人太亲近,懂吗?”
金发少年含泪,孩子气地摇头,却说不上来反驳的话。
都是死亡联盟的人,为什么要互相残杀?甚至不是互相,亓玄根本没有要杀对方的心思,是对方——他忽觉手脚冰凉,遍体生寒——萧景也没杀卡纳瓦罗的心思,是卡纳瓦罗要杀萧景。
这一天傍晚,萧景找来处理亓玄夫妻后事的人就到了,按他的意思,将他们夫妻合葬一处,有个安生地就可以了,白猫却不答应,挣扎着跑下楼扑在棺材旁,不让人动棺材。
萧景挥挥手,遣退众人后在白猫面前蹲下身,还伸手隔着睡衣往他渗出血的伤处戳了戳,惹得他倒抽冷气,却没力气躲开。
“你看看,我让你躺着别动,你还下来,是不是也想躺棺材里陪他们?”
白猫的脸贴着冰凉的棺材盖,酸涩疲惫的眼睛早已失去朝气光彩,哀怨地盯着萧景。
萧景叹口气,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好歹是个杀手,这么经不起别人死亡,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软肋,也叫死穴。就是说,我现在就能送你去跟他们团聚懂不懂?”
白猫抬手摸着棺材盖,声音带着颤抖,“他们是我的朋友”
萧景环抱双臂,略有遗憾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朋友,你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
“这根本不重要!”白猫微微一吼,牵扯到伤口,顿时又虚软了。“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他明明有本事保护上官连琛,明明有本事回报亓玄的信任,事情不该变成这样,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