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一章</h1>
月黑天,夜闌人靜。
提著绛紅的燈籠,撥開頭頂錯綜複雜的枝條,星巧小心翼翼地彎腰走進樹林。林間暗影婆娑,略顯松軟的泥土上覆蓋了少許樹葉枝桠,腳下的沙沙聲在這寂靜的空間格外清晰。
她家小姐一直乖乖巧巧的,可從不會在半夜鬧失蹤的,到底是去哪裏了呢。
如今秋分降至,夜涼如水,況且這荒郊野嶺的,冷風嗖嗖,這林子裏更是陰風陣陣,完全沒有避寒的去處。小姐可是連件披風都沒帶啊。這可如何是好?
星巧焦急地睜大眼睛在樹林裏四下查看,卻也不敢大聲叫出聲來。
桃花塢的當地居民曾經在她跟前聊起,塢中低窪地帶的樹林常有妖物作祟,尤其是夜晚。傍晚途徑這片樹林的時候,星巧越看越不舒服,心裏毛毛的。老天卻像跟她作對似的,越是害怕越是把她拗到了這片樹林裏來。
星巧已提著燈籠在樹林外圍兜兜轉轉許久,哪裏都沒有她家小姐的影子,她便只得硬著頭皮獨自踏入這片古怪詭異的樹林。
小姐半夜失蹤的事情不能宣揚,否則之後的軒然大波是星巧不能應付的,況且小姐也曾經囑咐過她,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驚動衆人。故而此次小姐突然失蹤,星巧只能提了燈籠避開侍從出來找。
可是,小姐到底去哪裏了呢?
星巧想破腦袋也不明白小姐爲什麽會在半夜消失不見,就算小姐有特別緊要的事也斷不會不和她說一聲就失蹤。若非她想起小姐房內的香爐今次還沒換熏料,還不知道小姐已經不見了。
忽地想到小姐有可能被劫持,還是武功高到能令侍衛毫無察覺的刺客,星巧頓時急得滿頭大汗,腦子裏亂哄哄的,偏離了一直走著的方向也不自知。
待星巧混亂的思緒逐漸清醒,她扶住一棵朦胧的參天古木微微喘氣,撫撫胸口。耳邊傳來輕微的喘息,起先星巧以爲是自己上氣不接下氣,但等她完全安定下來,那若有若無的沈重喘息仍徘徊在耳畔。
星巧嚇了一大跳,定了定心神才舉起燈籠朝聲音的方向走過去。
隱隱約約的喘息聲隨著他的步子越來越明顯,其中還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輕呐呻吟,甚至還有暧昧淫靡的水澤聲。
星巧的心猛地狂跳起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給自己壯了壯膽,一把撩開眼前碩大的樹葉。立時,星巧高舉绛紅燈籠,呆若木雞。
數棵古木包圍的狹小空地,是不堪入目的交媾場面。
微弱的火光下,兩具惑人的身體互相交纏索取著,快意誘人的呻吟、低沈暗啞的喘息和淫靡混亂的水聲瞬間在耳畔放大數倍,似乎還可見他們腰身契合不斷持續的動作,激烈得仿佛身體要燃燒起來。
似是早就感應到星巧的靠近,處于下位的男人突兀地將身上呈擁抱姿勢的嬌弱軀體推下去,拉開對方瑩白雙腿將之架到肩上,一把扣住她虛軟的纖腰,挺直了腰猛烈地撞擊那具不斷搖晃的赤裸身軀。
男人擡起頭,遙遙地瞥了星巧一眼,僅僅一瞬,星巧就駭得丟盔棄甲,扔了燈籠沒命似地往回跑,好像身後有無數妖魔鬼怪在索命。
那一瞥,眼眸裏盈滿了笑意,卻似淩厲的刀劍在她面頰刮劃一般,星巧驚懼萬分,害怕得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看到男人殷紅的瞳色,閃爍著妖異鬼魅的光澤,仿若陰火,星巧不知道是不是绛紅燈籠的緣故。她嚇得把男人的模樣連同方才所思所想都忘得一幹二淨,只隱約記得那種邪異陰冷、毛骨悚然的感覺。
可惜星巧又驚又怕,而且還對那媾和之事存了羞恥之心,沒有提著燈籠上前細細察看那雙糾纏的人影,不然她就能找到她家小姐了。
以背脊對著星巧的就是她家小姐,此刻正是意亂情迷,高聲呻吟地承受著男人猛烈的撞擊,眼角又一次被刺激得沁出歡愉的淚水。
如若認真探究,說那是星巧的小姐似乎也略微不妥。
嫣紅的面頰神情迷亂,漂亮狹長的眼眸流轉著不同于往日的奇異波紋,白皙的皮膚如同被下了詛咒,細細的黑色條紋像粼粼水紋那般在身體密密地暈開,交織成混合的卷草纏枝紋理,妖娆而詭異。
若是讓星巧仔細打量,她定會疑惑小姐爲何變成這般模樣,甚至,這到底還是不是她家小姐。
若是讓稍有道行的人一看便知,這小姐是妖物精怪入體之態,眼波黑紋均是入邪之兆。
此種妖物名喚眉墨,據說本體是一道如眉水墨。行蹤飄忽不定,世間罕見,更甚少附身人體,爲人所見。然而,凡是習武之人均知這種妖物,只因這眉墨雖自身沒有強大的力量,但卻有種令人垂涎的特殊能力——精進修爲,輔助內息。
因而有練武者窮盡一生尋找眉墨,不過幾乎無人能夠找到本就數量稀少的眉墨,即使碰上了,也難以辨認妖物,更別提讓這精怪心甘情願地協助練功。
女子身上的這只眉墨卻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似乎還有些神志不清,被吞噬力量幫助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