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的人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谢家三房的谢六爷还活着,大家伙都已知道,可延陵宋氏是从哪冒出的?还有这般大的女儿?
震惊之下,便有人脱口道:“谢六太太不是陈氏女?怎会是延陵宋氏?”
长房老太太眼神沉沉,轻捻腕上南珠,微笑着回应:“老六离家之时尚未娶妻,陈氏女并非他的正妻。”
话音落,人们便三三两两地开始悄声议论起来。
谢元茂离家时的确尚未成亲,但陈氏是三老太太的娘家侄女,捧着牌位进门的事,众人却都有所耳闻。然而这会,长房老太太却直言陈氏并非谢元茂的正妻。孰人听了会不心怀疑虑,不觉得此事有大蹊跷?可是有些话,身为旁人,却是不能再jì xù 往下问了。
长房老太太亦乐得他们不再追问,遂低下头去仔细喝她的茶,再不发一言。
坐在她身旁的谢家六小姐谢芷若却皱起了细细的两道眉,轻声冲着长房老太太问道:“祖母,六叔父的妻子不应在家吗?娘亲说……”
“放肆!”长房老太太闻言,低斥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休要听你娘胡说。”
说着,她已是恼了。蒋氏自个儿无用,竟还在年幼的女儿面前说三道四,没得教坏了孩子。好在她自己心中有所计较,才没叫蒋氏将谢芷若一道带去了扬州。若由得她去,谁知来日会成何样。
“乖乖坐着,huí qù 了祖母再同你详说,这会切莫胡闹。”见谢芷若瘪着嘴,似委屈,长房老太太才缓和了脸面,放柔了声音道。
谢芷若点点头,果真乖巧地坐着不再说话了。
而另一边,谢姝宁也已在长房老太太忿然的时候,跟着宋氏进了端王府的后堂。
金漆的门,上头一只兽面摆锡环。
她牵着宋氏的手,仰头望天,只见栋梁、斗拱处皆是彩色绘饰。进了里头,便见窗枋柱刷着黑油,入目之处,极尽富贵。又走了一会,终到了地。门上挂着的水色撒花软帘被守门的婢女轻手撩起,谢姝宁屏息跟着宋氏进去,一眼便瞧见地上铺着的碧绿凿花地砖,晃人眼。
眼花缭乱之际,白氏笑着亲自迎了上来,俯身轻轻抚了抚她头顶的发,道:“这孩子,竟生得这般好。”
宋氏拽着谢姝宁的手一紧,颇有些不知所措。
白氏是聪明人,立即便瞧了出来,便起身复去抓她的手,口中道:“福柔?”
“白姐姐。”宋氏见她叫出了自己的闺名,莫名松了一口气,“好久不见。”
因了一声福柔,两人间原本略带尴尬的气氛登时消失无影,寒暄也变得容易起来。
谢姝宁紧紧跟着宋氏,想要仔细听听二人要说的话,却听到白氏吩咐人领着她去暖阁里同白氏的女儿一道玩。她无法,只得听话地应了,跟着王府的婢女退下去。然而临走的那一刻,她仍是耳朵尖的听到了一句话。
白氏说,你哥哥可还好?
多年不见的手帕交,在重逢的这一刻,未说几句话便先问起了对方的哥哥,可见此人在她心中分量不轻。
谢姝宁便想起了自家舅舅那张清俊的脸来。
看来,母亲想要借白氏的助力,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般艰难。
没一会,进了暖阁,谢姝宁便见一个生得同自己早先一样圆滚滚的白胖小姑娘,四仰八叉地躺在精致的榻上。听到有人禀报,她便一骨碌坐起身来,两手撑着身下的榻,笑得眯起了眼睛,扬声问:“这是谁?”
她边上伺候的婢女忙解释:“是谢家的小姐。”
“哦?”小姑娘瞪圆了眼睛,望向谢姝宁,“你叫什么?快上来一块玩!”
她开了口,立即便有婢女抱着谢姝宁上了榻,坐在了她身侧。
“我叫阿蛮。”谢姝宁挤出一丝笑来。白氏只有一个女儿,名叫纪桐璎。前世她同这位小郡主,从来没有交集,却也听说过她脾气不佳,性子暴烈。如今坐在她身旁的人虽还是个小姑娘,她却已经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正想着,纪桐樱已经朝着她靠了过来,“你会翻花绳吗?”
谢姝宁不动,任由她靠近,“会一些。”
纪桐樱便笑了起来,让人取了染了七色的花绳出来,缠着她玩耍起来。
两人翻着花绳,时间倒是飞逝起来。谢姝宁心中装着事,心不在焉的,纪桐樱却浑不在意。端王的子嗣少,正妃无所出,侧妃白氏也只出了个小郡主跟今年才一岁多的儿子。儿子年纪还太小,对纪桐樱来说,同弟弟玩,倒还不如只她一人呆着畅快。所以她平日里,其实极孤单。今日好容易见了个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姑娘,顿时便缠着不肯放了。
等到白氏同宋氏话别,前往园子时,使人来带谢姝宁,纪桐樱便已开始抱着她不肯撒手了,口中嚷着:“她花绳翻得比你们好,让她留着陪我玩,不要走!”
几个婢女都没了法子,好说歹说,才在谢姝宁抹着额角的冷汗答应她míng rì 再来陪她玩后,终于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