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葉大奶奶處變不驚,只笑道:
「辜小公子直率天真。」
連翹明白葉大奶奶為人圓融,是裝作沒聽到,心生感激,忙道:
「我夫君年幼失母,不熟悉人情世故,還望葉大奶奶勿要見笑。」
葉大奶奶搖頭誠心道:
「你我皆是商戶家女兒,什麼骯髒齷齪的沒見過,如辜小公子這般稚子心性的,才真是難能可貴。」
辜玉郎被誇一頓,露出笑容望著連翹,道:
「奶...夫人,葉大奶奶誇玉郎呢。」
意思便是說,我表現得很好沒給妳丟臉,人家都誇我了,妳也得好好獎賞我。
葉大奶奶笑道:
「是誇辜小公子呢,方才奏曲,亦聽得辜小公子下了苦功。」
辜玉郎又高興道:
「正是!這幾日天天練習,玉郎可累壞了!」
連翹明白葉大奶奶耳朵犀利,聽出辜玉郎並不擅長演奏,但卻無嘲諷之意。
葉大奶奶道:
「辜小公子受累了,我讓人帶你參觀葉府可好?」
辜玉郎搖頭道:
「玉郎要跟夫人在一塊兒。」
連翹忙拉過他,在他耳邊悄聲道:
「我跟葉大奶奶有女兒家的話說,玉郎是男子,不便旁聽。」
辜玉郎點點頭,也悄聲答:
「明白了,娘親說過,女兒家容易害臊。」
又道:
「那奶娘可別說太久。」
待兩人嘰嘰咕咕完,葉大奶奶才對門外侍衛喚道:
「李珅,你帶辜小公子四處看看。吳勇,你隨我與貴客到花廳。」
門外一位侍衛便點點頭,答道:
「是。」
連翹也是眼利之人,不知怎地,就瞟見葉大奶奶給了那叫李珅的侍衛一個輕微的眼色,輕得不能再輕,那侍衛面色不變,卻忽地耳根泛紅,見那侍衛如此,葉大奶奶也仍從容,只是嘴角浮出一絲嫵媚的笑意,隨即便隱而不顯。
如此一來一去,連翹心裡打突,忍不住多看那侍衛兩眼,只見他生的憨厚端正,目不斜視,倒沒什麼特殊的。
辜玉郎起身,道:
「那玉郎去了。」
往門外走兩步,又返回來,俯身親親連翹面頰,這才跟著侍衛離開了。
連翹給他這樣當眾一親,又是尷尬又手足無措,平時自家裡這般親近,自然甜蜜,但在外頭著實丟人,正想回去要再對辜玉郎耳提面命不可如此失禮,便聽葉家大奶奶嘆了一口氣,道:
「聽聞辜夫人乃財神爺座下童子投生,果然不假,多少女子盼望這樣一位夫君,也只有天生帶福之人才可得。」
語意惆悵少,真誠多,那嘆氣裡帶著滄桑,卻不教人難受,只讓人感到自己確有福氣。
連翹給她說得心裡舒坦,也不計較辜玉郎孟浪了,有些赧然道:
「葉大奶奶說的是。」
那葉大奶奶起身,領著她去花廳,便走邊道:
「人總是見壞不見好,以往我家老爺還在,我不待見他,他走了後,我竟常常想起他的好,嫁來葉家,在這主母位置上,他並未虧待我半分。」
連翹靜靜聽著,心裡訝異,這葉大奶奶竟跟她說起心裡話了。
葉大奶奶笑道:
「不瞞辜夫人,我有心與妳結交,沾沾妳的天賜財氣,又覺辜夫人溫柔和軟,投我脾性,若是辜夫人不嫌棄,便與我姐妹相稱可好?」
連翹景仰葉大奶奶經商之才,且她與自己同樣無出而受盡夫家委屈,不免先有惺惺相惜之感,又聽她稱讚辜玉郎,更是歡喜,現下還要與她互稱姐妹,已是吃驚,忙道:
「哪裡的話!這是妹妹的福分!」
進了花廳,侍衛帶上門,只剩她二人,葉大奶奶拉著連翹坐下,笑道:
「我閨名張蘭芝。」
連翹喜道:
「妹妹傾慕姐姐已久,今日承蒙姐姐青眼。」
葉大奶奶道:
「既是如此,我便實話與妳說了,那歌樓,我想專做女客。」
連翹愕然,道:
「莫,莫非姐姐想做那小....小倌館?」
葉大奶奶笑道:
「妹妹這是想哪兒去了,逼良為娼哪裡有意思。」
連翹臉頰發熱,道:
「妹妹愚蠢。」
葉大奶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