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好逾越。”
管事听罢,说了声他会处理,又忙别的去了。
春兰笑笑,转身快步离开,等走得很长一段路后,扑通地心跳才平复下来。
离小年还有三天,燕云歌和赵灵走出她们今日去的最后家赌坊,季幽满头是汗地找到两人,犹豫着上前告诉她一个消息。
莫兰病重。
燕云歌几乎是想都没想的转身往燕府去,季幽拦下她,怕她一时冲动,“小姐,就怕是假消息。”
燕云歌脚步停顿,还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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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压枝头,也压在江南风情的亭台水榭一角,当年他娶莫兰进门,就是走的这条水榭。
大婚时的盛况历历在目,曾经牵手一起走过的女子如今眼迷离,意涣散。
燕不离感慨一声,挥退了老夫人派来的丫头,执意要等在门口。当年,他娶莫兰是权衡利弊,是情势所逼,但至亲至疏是夫妻,两人相处久了,也不是没有真的感情。
在他记忆里,莫兰一直是柔顺的,听话的,是个以夫为天的传统女子。难以想象,那样女子,竟会有这么一个女儿。
一个咄咄逼人,几乎要毁掉他的女儿。
张妈开门出来,摇摇头道:“夫人不想见你。”
燕不离也不勉强,问管事,“去给那边送消息了吗?”
管事应道:“回老爷,老奴已经派了三波人过去了,还没有消息回来。”
燕不离不语,他之前明明留了话,暗示了这几日自己不在府里,竟也没个伶俐地将话听进去提前安排一面。如今人已在弥留之际,若是来不及——
他不敢去想那个爱女如命的妇人会抱着怎样的遗憾。
里头又有人出来,是特意请旨派来的沈太医。
燕不离上前问道:“拙荆如何?”
沈太医道:“尊夫人体弱,这场高烧又是来得凶猛,怕是不好。”
燕不离嘴角嗡动,面色灰败,张妈在一旁听得眼泪扑簌。
“老夫之前说过,尊夫人是郁结难疏,久病成疴,原也不是大病……”沈太医十分惋惜,将开的方子递过去,补充道:“现在只能开些温补的药将养着,重点还是解开夫人的心结。”
燕不离接过方子,双手竟都有颤抖,莫兰的心结还能是什么?
一个无法无天的女儿,一个久在边疆的兄长,偏两个都是想要他命的人。
燕不离心下苦笑,收起方子,亲自送沈太医出去。
张妈不停地抹眼泪,暗骂大小姐好狠的心,她若早来几天,夫人也不至于拖成药石无灵。
春兰此时端了药过来,张妈抹去了泪,接过托盘,坚强地道:“药给我吧。”
春兰突然见里头有人影闪过,呀了一声。
“里头有人。”
燕云歌听到莫兰病重,第一反应是为人子女,总要尽份孝道。可真翻墙进了东苑,感受到那股压抑到无法呼吸的痛楚,她竟有些浑身发抖起来。
床上的人气若游丝,看得出不好,苦撑着一口气,大概也是想见她一面。
张妈推门进来,见是她来,惊喜地要出声,燕云歌制止她,轻声问:“母亲如何了?”
张妈神情复杂,之前怨她没来,可真看见人,又只敢怨恨她来得太晚,生生让夫人苦等了几个月。
“大夫说夫人是心病,只得心药医。”张妈说着,突然跪了下来,哀求道:“大小姐,老奴求您回来,只有您回来,夫人的病才会好。”
燕云歌不愿受她的礼,赶紧要扶张妈起来,张妈却不让,更是磕头作响,恳切乞求,“大小姐,您得讲讲良心啊,夫人就是病糊涂了,可都还念着您的名字……您是夫人救命的药,只要您肯回来,夫人一定会好的,求求您救救夫人……”
燕云歌见她执意要跪,心里也不是滋味,人非草木,她对莫兰早从最初的怒其不争,到之后的被其如涓涓流水般的温柔所触动,今日便是其他人,她也不会置之不理。
何况莫兰是她生母。
只是,留下照顾是一回事,要她回来却是强她所难。
“张妈,你可知道,你这一跪会跪掉我与她母女之间的情分。”她说得凉薄,道出的是事实。
张妈心凉了半截,季幽翻窗进来只听到后半句,走过来冷声道:“如果下跪可以让小姐回心转意,那我也可以跪。”
赵灵跟在后头,愣了一愣,“我也跪。”
燕云歌眉心一跳,压着怒火说了句胡闹。
赵灵讪讪地笑,季幽知道自己的话不合时宜,仍大胆地问出口,“周失其鼎,天下共问之;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小姐,还记得这话吗?”
燕云歌如何不记得,她为这个局费了多少心思,动了多少脑筋,下了多少套,她好不容易走到这步,不只她,若没有季幽和赵灵的帮忙,她的仕途不会走得如此顺畅。
季幽的提醒她明白,如果在此时妇人之仁,那先前的流血付出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