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殿,陈聿正与常僧玉低声交谈,二人皆是面色凝重。陆侵在椅中坐了,半晌不发一言,突然道:“不是说不出十日?”
陈聿又捏住元翡的脉,指腹下血流轻微,如将断的最后一根弓弦。他慢慢松手,“李俜见多了这种毒,应当不会说错。”他眼底遍布血丝,又无奈揉揉眼睛,“可这已是第十五天,我也不知是为何。”
常僧玉低着头思量了半日,“她中过别的毒。那毒性也不浅,两毒相斗,却被蛇毒化去了,只是蛇毒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自己的毒性也有损伤,故而病势拖延……”
常僧玉于药理一道并不专精,这猜度荒谬过火,但若真是如此,或许用其他的强横毒药可以与金骨蛇毒相斗,涓滴成流,滴水穿石,将金骨蛇毒损磨至消解。陈聿盯着元翡的面容怔忪一阵,跳下地咬着手指来回踱步,思量着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行,太凶险了,没有几分把握……你说得有道理,可寻常毒药用来难免药性不和,多一分都会要命。眼下她撑不过天亮,又来不及就地炼毒…………”
话音未落,陆侵猛然起身出了殿门,片刻后一手将那装蛇的玻璃瓶拎了过来,“有蛇毒。”
陈聿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见陆侵要打开瓶盖,慌忙抢过那只瓶子来,“可是……不行。不过只有三分把握,如果……那岂不是……”
他又看一眼元翡。后者在昏睡中蹙着长眉,肌肤冰凉,脉息微弱近无。烛火簇簇抖着,陈聿盯着那瓶蛇血,在灯下把十指插进头发,声音扭曲得不成调,“……不行。万一,万一呢?”
陆侵厉声道:“真有万一,不过是少活一晚上。让开!”
瓶中满是干涸的枯血,他那只断了一半的手臂抖着打不开瓶盖,索性一把掼在地上将瓶子砸了个粉碎。里头的几条蛇连日咬斗,如今败将已被赢家粉身碎骨吞下肚去,只留一条儿臂粗的白蛇嘶声游弋出来,未及游走,被陆侵一脚踩住七寸,捏了蛇头将毒液逼出尖牙。见他向旁伸了伸手,朱乘忙递过一只玉碗去。毒液汇聚成小片水泽,竟是暗青色,碧莹莹的。陆侵直将蛇毒捏得再滴不出什么,这才抬头嘶声问道:“够不够?”
实则陆侵眼下面容消瘦煞白,神情狠戾如鬼,莫说捏死一条蛇,仿佛连人都肯杀。见陈聿点头,他将蛇身松开丢回瓶中去。玉碗底铺了一层青碧,却是缺些药引,他撸起衣袖,正欲找刀来,陆侵已拔剑切开掌心,将掌心血漓漓放了一碗。
陈聿咬牙擦了一把额上冷汗,不再多言,取出锥针,蘸在毒血中吸取药汁。陆侵靠坐榻边,将元翡的头颅抱在腿上,解去她的衣衫,露出满是鞭痕的后背。针尖在脊背上凝住,陈聿回想那女子身上骨链穿入皮肉的部位,在一节脊骨之侧率先落针。锥形的针尖刺入骨骼与皮肉间隙,继而快如闪电地一拧,锥针头端封住气流的手指移开,毒血倏然流进被割开一角的皮肉。
元翡蓦地猛然痉挛弹动了一下,浑身绷紧了,口中竟发出一声幼兽濒死般的绝望呻吟,被陆侵死死压住后颈,不住摩挲着面颊将紧咬的唇瓣分开,明知她听不见,仍低声道:“就好了……别怕。”
不过是一针,陈聿已满头是汗,眼见元翡慢慢停了抽搐,却蹙起长眉,扣在陆侵臂弯中的手指微颤。陆侵催促道:“快。”
陈聿复又落针。这下迅疾得多,元翡紧绷地弓起脊背,身体直迎向尖锐针尖。陆侵顾不得那一背伤痕,死死将人按住。常僧玉引灯来照,陈聿一针针落下去,及至针完四肢,元翡已不再挣扎,力竭地一下下轻轻哆嗦着,喉中发出混乱含糊的细微呻吟。陆侵一手按着她,伤臂锁在她后颈,被陈聿拉了半晌犹无反应,只低头盯着元翡,咬得牙根欲碎,许久才将手移开,露出那粒灼然血红的小痣。
陈聿几至虚脱,持针的指头微微抖着,被陆侵抬手握住了,稳稳落在那处。针入皮肉,怀中人重重一抖,已晕了过去。
陆侵掌心垫住她浸满冷汗的额头,力竭地垂首,吐出一口几近幽寒的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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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章明天晚上九点见,啾
056 长婵娟 < 酩酊天[H](桃子奶盖)|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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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长婵娟
初秋的雨气压入骨髓,解去连日以来的暑热难当,化开大片清凉。
有人在殿中往来,人影朦胧,话音灌入耳中,并不十分清晰,不足以将人自旷日持久的混乱浅眠中惊醒。
陆侵将几柄剑擦了又擦,终究耐不住性子,吼了一嗓子,“真当这屋子是自己家?吵死了,都滚出去。”
这人自当了皇帝,脾气越发嚣张。陆扬眉吐吐舌头,和陈聿一前一后滚出钩弋殿,又被陆侵从里面吼道:“关门!”
陆扬眉抬腿便要冲回去吵架,被常僧玉劝住,“宁拆十座庙不打落水狗,八殿下,算了吧。”
陆侵将门闩了,靠在。v门上抱臂看了一阵,终于踱步到榻前,弯腰道:“元二。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元翡沉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