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跟他开了这么大个玩笑。他觉得,如果世上真有主管一切的造物主,那这个造物主此刻,一定正对着他的若无所归,吃吃发笑。
病房里,处在喜事中心的华诤,见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可没有她,华诤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么诡异的局面。他独顽似鄙,觉得未来雾蒙蒙的,澹兮若海、飂兮无止——灵魂好像没有装在自己的身体里。
原来他能做的,唯有长长的一声叹息。
虽然孩子有保姆带,但梁澄莹要哺乳,所以还是一点也走不开。岑兰便给梁澄莹在华氏开了实习证明,让她可以专心在家带华凯岩。可是在家带孩子的日子繁琐沉闷,梁澄莹又跟同学们都断了联系,她母亲范桂萍没呆几天就去在关洲新买的房子住了,梁澄莹都要无聊死了。
一日,她和保姆推着华凯岩在小区里晒太阳时,遇到小区里其他家的太太们,大家聊起来,便商量着要一起出去旅行。
晚上华诤回来,梁澄莹便把要出去旅行的计划跟他说了,华诤道:
“旅行?现在?孩子才四个月啊!你去旅行,石头不吃奶了?”
梁澄莹见他这样不知好歹,便道:
“要喂你喂,我受够了。”
华诤道:
“所以就要断奶了吗?”
梁澄莹道:
“这我就管不着了。我都带了四个月了,连怀孕,都一年多了。对你们家,算是居功至伟了。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再说了,这孩子又不是跟我家姓!”
华诤道:
“澄莹,你要去旅行,我没说拦着你。但是,咱们两个人说话,能不能好好说?这屋里,是谁要跟你吵架吗?能不能不要呛着说?”
梁澄莹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玩起来。如果她断奶,华诤是要跟提离婚的。可是,人家一说断奶,马上说“离婚”,会不会太势利了呢?用完就蹬了吗?至少,等她这趟去旅行回来吧。于是华诤叹口气道:
“好吧。我明白了。是跟团去,还是自由行。是去哪里?”
“去埃及,跟团。”
“团费多少?”
“五万。”
华诤道:
“这么多?那天不是才给你两万块买衣服吗?”
梁澄莹道:
“什么‘那天’?!是上个星期给的了。”
华诤点头道:
“好,不说了。我带石头去洗澡,一会有空再转给你。但是,你要省着花,我的工资全给你领,我最近也没钱了。”
“你没钱,他奶奶有钱。别哭穷。”
华诤道:
“我总不能天天都两手向上,回家要钱吧?我妈要问我——‘实习工资花那里去了?’,我怎么说?我说‘买包’了吗?一个月两万的工资,全买包买化妆品了,谁信?”
梁澄莹站起来,叫嚷道:
“我都跟你说,叫你不要哭穷了。你有完没完?你是不是觉得两万块很多啊?你是白痴吗?你出去问问,你问问现在普通品牌的一条裙子要多少钱?两万块的包,在这小区里,我都不好意思背出去。”
华诤冷笑道:
“两万块多不多的,要看怎么算吧?澄莹,你有几处房租收租。家里一应大小用度、孩子的一切开销,都不用你出钱。
两万块钱,是我全部的工资,我都一分不少地给你。知足吧!两万块的包,不好意思背,那就别背!别太过分了!”
梁澄莹忙把话题绕回来:
“少在我这儿装傻充愣。我知道五万块钱,对你来说,是九牛一毛。我够省的了,该‘知足’的人是你!至少,我还没有花十几万去买一条项链!”
华诤听她说得有文章,便道: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
华诤食指点着她的方向,道:
“那条项链是不是在你那儿?你给我弄哪里去了?”
梁澄莹上来,一挥手拍过男人的手指,道:
“你少穷凶极恶的!”
华诤退一步,道:
“好,我不跟你吵。你把我的项链还给我,我转钱给你,可以了没有?”
“那条项链,好像不至值五万吧?”
那天付一默跟他说过“你收好就行了。我想戴的时候,再跟你要。”——想到这句话,华诤长出一口气,隐忍道:
“你说多少?”
“十五万。”
“好。把项链拿来,我就转给你。”
梁澄莹见他如此干脆,便道:
“哦,我说错了。是二十万!”
华诤气道:
“你说什么?你刚刚不是说‘十五万’的吗?”
梁澄莹看着手指甲道:
“现在,已经涨到二十五万了。”
华诤拿出手机要转钱,又停住了——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