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抬头看了魏长安一眼。
魏长安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趴在前面的围栏上探头往下面看:“以前我只来过一次,还是偷偷跟着我大哥二哥溜进来的,他们来楼上见朋友,我就在下面听戏,”
魏长安仰起头想了想,补充说:“那时候唱的是韦家班的,不过我没听完就被我哥拖走了。”说着,她回过头来朝沈去疾盈盈一笑,连一双大眼睛也带着笑意弯成了月牙。
沈去疾长长的眼睫一垂,脱口到:“那今儿你就好好地观一出戏,以后等何时你想观戏了我再带你来。”
“大哥哥,咣咣!”小锦添听见戏台子那里传来的锣镲声后,小肚子一挺就麻利地从沈去疾腿上滑下来,她挥舞着小胳膊跑来魏长安身边,学着嫂嫂的模样抱着围栏往外面探头探脑。
魏长安低头看一眼脚边的粉嫩可爱的小锦添,最终还是没能答应沈去疾刚才的话。
很快,戏台子上开戏了——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妙州知府家小姐冯素珍爱上了穷书生李兆廷,知府冯少卿不同意,以强权迫害了书生李兆廷,无常命数捉弄下,冯素珍女扮男装进京赶考,一举夺魁高中状元,又阴差阳错地被皇帝爷招为当朝驸马……
不知为何,魏长安在韦家班改的里明明品到了别样的味道——
公主天香喜欢上了自己的十全驸马冯绍民,而化名“冯绍民”的冯素珍,也分明是……
想到这里,魏长安下意识地偏头向旁边的座位看去,那边的座位上,原本那个翘着二郎腿风姿卓越地斜坐在那里的人,却不知何时离开了。
候在一旁的吉祥上前低声到:“小姐,姑爷说他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锦添站在围栏后咿咿呀呀地学着戏台子上的伶人唱戏,魏长安不以为意地应了吉祥一声“哦”,一双明眸里却不知为何缠上了一层黯淡的失落。
一场戏快要结束时,沈去疾这人才施施然地回到雅间里,她手里捏着两个糖人,一个给了锦添,一个递到了魏长安跟前。
“我不爱吃这个,”魏长安的目光一直落在戏台子上,她随意地朝沈去疾摆了摆手:“你自己吃吧,或者给锦添吃。”
沈去疾挑眉:“我又没让你吃。”
魏长安的注意力终于从戏台子上拉了回来:“什么?”
沈去疾没说话,只是要笑不笑地朝旁边的小锦添抬了抬下巴——但见沈二小姐拿着猪八戒模样的糖人正蹲在地上玩儿的欢。
魏长安:“……”沈去疾你个幼稚鬼!
一场戏罢,外面叫好声不断,魏长安却坐在椅子里偷偷红了眼眶——
戏曲的结局是天香公主饮下忘情水,将前尘往事一股脑的忘了个干净,冯绍民换回女儿身,带着经年的过往回忆与痛苦纠缠,独自一人回到了妙州。
数年后,漫天飞雪时再相见,冯素珍却只得了天香公主一句“姑娘,你好生面熟”。
魏长安的心里一时悲凉难遣,眼眶愈发酸涩,她只好慌乱地扭过头去。
吉祥颇有眼力价地抱着锦添小姐出了雅间。
沈去疾自然也发现了魏长安的异样,但是她犹豫了一下,手指都已经捏得指节泛了白,人缺最终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
良久,雅间外的叫好声鼓掌声已经又落了一波后,魏长安才吸了吸鼻子,拿起沈去疾插在桌角上的糖人咬了一口。
“……真甜!”魏长安说。
沈去疾似乎有话要说,但这人咬了咬后槽牙,隐约的咬合肌在消瘦的侧脸上显了几下,最后仍然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走吧,”魏长安站起来,理了理衣角,看着沈去疾的眼睛里还带着尚未完全消散的湿润:“一会儿锦添该找咱们了。”
沈去疾点点头,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角,而后一声不吭地跟着魏长安出了戏园子。
方才,打着带魏长安来梨园看戏的由头,沈去疾人不知鬼不觉地见了几个人,见过那几个人之后,沈去疾当即决定去一趟城南的沈家茶庄。
城南有庙会,热闹到了可以让魏长安把方才看戏的悲凉感一扫而空的地步。
但最高兴的还是莫过于沈锦添了,小孩子爱热闹大概是天性,小家伙虽然是被沈去疾抱着的,但也正好借着沈去疾的身高,小家伙看见哪儿热闹就倾着小身子要往哪儿凑。
这会儿她又看见那边有人在喷火,便晃着两条小短腿、手拉着沈去疾的衣领说要去看人家喷火。
庙会上人多,不过是错了一两步的距离,人群就把他们身后的沈盼和吉祥同他们挤散了,沈去疾抱着沈锦添,腾出一只手来拉着魏长安的手把她拉到了身边。
沈去疾把怀里抱着的锦添往一旁挪了挪,将腰上的黑色荷包露了出来,微微低下头对魏长安说:“荷包在我腰上,你取下来揣你身上。”
魏长安解下荷包在手里颠了颠,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大少爷出门还自己带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