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更大的噩耗</h1>
扼三山汇两水,甲城得天独厚,想不繁华也难。
但沈星娆没有心情做东道介绍家乡风土,越是靠近甲城,她越是惶恐不安。余松余柏看在眼里,也不多问,互相用眼色默默交流。赁车的时候,他们打听过甲城的现状,听到了一些很不好的消息。
沈家在城北,清幽安静的榆荫街上。沈星娆的母亲青年早亡,父亲是独子,三年前过世了,如今唯一的哥哥也不在了,家里只有嫂嫂和一个八岁的侄儿。
然而,沈星娆的嫂嫂和侄儿并没有在家中。沈星博一家都死绝了,而沈家宅子,已经被她不太熟的族人占据了。
“门房是这么说的。问起原因,他们就说是自己新来的,不知道内情。只说徐氏娘家人过来拜祭过,还带走了嫁妆。我们也向掌柜打听,倒是听了很多传闻。”余枫如此说道。
落脚之后,第二天一早众人就开始办正事。余柏在客店里陪沈星娆,余松和余枫清早出门去拜访了沈府,没想到打探来了这样的消息。
在他们临走之前,沈星娆帮他们收拾了一番,让两人看着不算富裕但是干净齐整,又因为模样生得好,自称是嫂嫂徐氏的破落远亲也很说得过去。
徐氏的娘家离得远,单程要走七八天,还得水路旱路交替着走。散落在外的远亲不知道他们的近况,也是有的。
“我和哥哥在路上遇到了匪徒,被冲散了。后来我被一伙人牙子绑了,他们说我哥哥已经死了。可是,当时匪徒出现的时候,哥哥说他们看着不像是山贼,衣服太干净了。嫂嫂和侄儿明明是在家里,没想到也……”
回想起当日种种恐惧慌张,又忧心下落不明的嫂嫂和侄儿,沈星娆第一次在余家兄弟面前落泪。这么多日的惶恐悲伤,她都压抑在了心里,仿佛汇聚成了洪水。
余松连忙将她拥进怀中,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痛哭一场之后,沈星娆洗了脸,收拾好心情和余家兄弟商讨正事。
“令兄以为……”余松小心地看着她。
沈星娆面色灰败,闭了闭眼睛压制住悲痛,然后轻声说道:“哥哥说,可能是私兵。”
这范围就大了。即使是文官,又哪怕不是官员只是地主,拥有十几个或者几十个私兵护院也是常有的事。
当时沈家兄妹身边也有六七个家兵相护,加上衙役仪仗丫鬟婆子管家马夫,一共好几辆马车,近二十个人。寻常路霸不会敢招惹他们。
“曹家伯父与家父是至交,如果他知道什么消息,应该会告诉我。”
“如果曹老伯有义气,不该护不住令嫂和令侄。除非……”
“除非惹上了大人物。”沈星娆再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失去了亲人原本就很痛苦了,她还得把这痛苦一次又一次撕开。
****
余松在甲城有朋友,便打探消息去了。
余柏和余枫留在客店保护她。知道可能有危险,他们换了一家客栈。
先前余家兄弟辛劳惯了,稍房足以栖身,看了何家小姐的起居用度,才知道日子过得太糙,接下来住店都捡最好的房间,吩咐伙计换上干净的用具。
如此深情厚谊,沈星娆无以为报,她此刻也顾不上客气,专心权衡着该向哪些故交和忠仆打听消息。还向店家要了笔墨纸砚,写了几封信,只是都没有送出去。
忙完了,她搬过椅子坐在窗边俯瞰街面。这条街就通往沈家门前。
余枫懂得她的心思,也搬了椅子过来陪她看。
客房在二楼,隐隐能看到沈家的屋檐,可沈星娆盯了近一个时辰,却没看到哪怕一个旧仆。
****
余松带回了确切的消息。
正如之前打探的消息,徐氏携子去笔锋山天妃宫拜娘娘,下山的路上遭遇了拥堵,坐着滑杆连轿夫一起落入了山崖之下。
那日正是天妃娘娘生辰,上山拜祭者多如蚂蚁,笔锋山,陡峭如毛笔笔锋,每年都有失足落山之人,不过今年足足落了七八人,是近年来少有的大事故。
那是沈星博兄妹出事的第二天,当时沈家肯定还没收到家主有难的消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可能是巧合,必定是人为的。
可是,连德高望重的曹家老爷去找府尹申冤都被斥责了一番,曹家大公子在橙县当县令,也被上司警告了,曹家不敢妄动,沈家族人不管,徐家更是不闻不问,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因为当时家中无没有主人,就连夫人的尸首都是老沈家的管家连夜带人冒险去装敛回来的。把女主人小主人和男主人的衣冠送出殡了之后,管家就带着全家老小回北方老家了。
据说当时的场面见者落泪,已经血肉模糊的夫人,尚且死死地把小少爷抱在怀里,掰都掰不开。管家不忍心残害尸首,也感念她护子的情怀,便装在了一个棺椁里。
“胡伯的老家,似乎就是甲城啊。”
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