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人商定好成亲的权宜之计后,谢博衍总有些坐立难安。他把这种异样的感觉理解为愧对心上人,另娶他人的不安。
他回长京之前的计划是,利用军功脱离谢家,能自己独立门楣、安身立命后,再同景云表明心迹。如果景云愿意,他会同怀瑾哥哥和程大人商量,赎回怀瑾的奴契。如果景云不愿意,他也会在尊重对方意愿的前提下,帮忙买下景云的自由身,此后景云无论是继续留在怀瑾身边,还是另谋生路,都不用低人一等。
然而回到长京后,种种变故打得他促手不及,等他瞻前顾后处理好事情,安定下来已是如此局面。
此时再向景云或怀瑾哥哥坦白,无疑是再生是非,也令大家难堪。可他独自背负着这些心事,总有些惴惴不安。
这几日程怀瑾怕打扰谢博衍处理公务,也不曾派景云传书过来。这天景云来拜访时,谢博衍感觉自己格外高兴,好像一直期盼着对方来似的。平日里忙起来不觉得什么,原来自己也是思念着景云的。
他满足地看完景云带来的书信,又提笔给怀瑾回完,将信递给景云收好后,他看着景云,突然有种坦白的冲动。
“一个人背负这些还是太辛苦了,不如告诉景云吧,他一定会理解我,谅解我的难处的。”谢博衍心想。
“景云,我有件事要同你说。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我被嫡兄当众欺凌,是你站出来维护了我。这些年也是你一直关怀着我,送给我许多贴心的小礼物。”谢博衍说着,面具下的眼眶也有些湿润,“我们都是出身不好的人,还好有你同我相依取暖,我才能渡过那段艰难的日子,终于熬出头来。我与怀瑾哥哥的婚事,这其中有许多不得已,于我二人,特别是对于怀瑾哥哥,都是被强迫的选择。这场婚姻不过是权宜之计,我希望接下来的余生身边还能有你陪伴,你能接受吗?”
谢博衍看景云一副诧异失言的样子,生怕自己表述的不够直白。他说:“景云,我的意思是,我一直喜欢你,你知道吗?”
景云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分辨不了谢将军话里的信息量。谢博衍的意思是,自从自己助他脱困那次,他便默默喜欢着自己?一股狂喜涌上他心头,既有双儿收到英俊男子表白的飘飘然,又有一种抓住出头机会的兴奋。他不去点破谢博衍的误会,反正真相并没有人在乎,不是吗?这个误会带给了他天大的好运和惊喜!
他景云,简直要仰天大笑!
兴奋过后,他又有些冷静下来。谢博衍和程怀瑾的婚事已经是秘而不宣的事实,他的奴契还在程既明手里,没胆子搞破坏,仗着谢博衍的喜欢为自己谋划出路才是正经。
事实上,景云想的很清楚。谢博衍和公子的亲事,他不仅不能破坏,反而还要处处维护。以他的出身,他不相信身为将军的谢博衍会真的愿意娶他为正妻,那对他的仕途不利,还会令谢府程府蒙羞,程既明也不会轻饶了他。他和姐姐嘉月从小就跟着程怀瑾,不出意外也会随着怀瑾出嫁,那他大可进了谢府再与谢博衍暗度陈仓。等到时机成熟便露出个马脚任怀瑾发现,或者干脆哄着谢博衍去和怀瑾说情,抬他为姬妾。
他垂眸打定主意,再抬眼时脸上已满是羞涩又委屈的神情。景云说:“感谢谢将军厚爱,但你和我家公子的婚约毕竟是事实。景云不敢有别的想法,以后能留在我家公子身边,与他共同伺候谢将军,景云便心满意足。”他在年少落难的谢博衍面前,一直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刁奴,还好做下人的低头做小是看家本领,因此这一段话说得十分通情达理,我见犹怜。
谢博衍自是十分动容。他说:“你放心,怀瑾哥哥不会在意我们的关系。以后我们俩要照顾好怀瑾哥哥,把日子越过越好。”
景云主动抱住谢博衍的腰,把头轻轻靠在对方胸前,乖巧地应到:“嗯,我们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