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天军中急务缠绊着谢博衍,让他无暇顾及对景云的承诺。
前天晚上吹了些冷风,程怀瑾回来便有些不适,在嘉月的服侍下早早歇下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怀瑾便有些发热之症。程既明下朝回家时,他还病殃殃地躺在床上。程既明询问管家得知,昨夜里本当值夜的景云竟然晚归,还回房自己睡去了。他发了好大一通火,差点要把景云打一顿板子赶出程府。
景云吓坏了,他白天到处玩,晚上自然贪睡。也时有忘了值夜的时候,怀瑾半夜口渴无人伺候,只得自己翻身起床,后半夜冰凉的身体就再也捂不热。但怀瑾一向体贴别人,也觉得哥哥定下的值夜规矩对丫鬟们太过奴役,也就替景云瞒下了他的失职。
“大公子,昨夜是二公子令奴婢送谢将军回家啊!”景云眼看板子就要落在身上,脱口而出。这句话说出口后他的思路就理顺了:“谢将军听着茶馆的戏文新鲜,不免多听了些时辰,奴婢送他回府再折返程府时,已经过了公子歇下的时辰。为免公子受惊,不便惊扰他休息,便自行回房了。”他整段话说得流利,眼睛里盛满泪水,一副委屈的样子,显然连他自己也把这段话当成了真的。
程既明也没料到一个小婢子敢撒谎。现在更要紧的是怀瑾的身体,大夫看过后和程既明汇报了一下,无非还是怀瑾的身体底子太差,吃药也治标不治本,只能以调理为主,平日多加小心,精细伺候。
怀瑾醒来时,哥哥正握着他的手,疼惜地看着他。他被柔软的锦被簇拥着,房间还生了壁炉,暖暖和和。
他睡了一觉,感觉身体已经十分轻松,便想起来一件事。“哥哥,帮我叫景云进来,我想让他帮我跑个腿。”
“景云昨晚失职,害得你生病,哥哥已经罚了他禁足。这个小婢子平日就毛手毛脚,一点也不似嘉月般沉稳,如今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已经不适合在你身边伺候了。哥哥再去为你挑选一个合适的婢女,等你成了亲同嘉月一同带过去。”
“哥哥,景云活泼外向,给我这儿添了不少人气。他和沉稳的嘉月性格互补,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也用惯了他俩。景云比我还略小几个月,我一向拿他当个孩子,才纵了他的性子,说起来还是我的不应该。”怀瑾知道哥哥见不得自己认错,故意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果然,程既明急忙搂住弟弟的后背:“你有什么不应当,你呀就是天生为人着想,简直是我程家的小神仙。”他刮了刮弟弟的鼻子,宠溺地说:“罢了,你愿意宠着一个小奴才,就宠着吧。哥哥不过再多给你安排几个可靠的仆从,横竖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景云一进谢博衍的驻所,哼地一声把一封信拍到谢博衍书案上。
谢博衍看到封面怀瑾的落笔,还当怀瑾那里又有了什么变动,放下军务急急忙忙读信。发现是怀瑾写的一些打算和日常问候,才松了口气。
他放下信,发现景云的小嘴撅的老高,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这才想起自己放了人家鸽子,赶紧讨饶:“景云,实在对不住,军中要事过多,我一忙就忘了去程府。”
景云说:“我哪里敢生大将军的气呀?我一个下人,我的事怎么比得了军中的大事?再说了,我不过是程府的奴婢,您是谢府的主子,主子们可不必在意随口答应了奴婢的事情。”他一口一个奴婢、主子,令谢博衍有些不快。不过他到底愧疚于对方,只得连连道歉。
一个大将军对自己如此礼待,景云很清楚是看在从小的情面。他挺享受和主子们平等的感觉,原本他一直以为谢博衍发迹后,大概是不屑理会他们这些“患难之交”,没想到对方如此知恩图报。他不由得露出了可爱的笑颜,郁积于心的愤懑也消散了些。
景云说:“公子的信我也带到了,我该回去了。”
谢博衍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想到两人还没好好叙旧,便挽留道:“同我用罢饭再走吧。”
景云摆摆手:“我可不敢,我还是老老实实看着公子吧,不然他再有个头疼脑热,我的小命就没了。”
“怎么会,怀瑾兄那么纯善的人。”谢博衍下意识的维护程怀瑾。
景云没好气地哼了声。提到程怀瑾,他终于想到了临出门时公子托他转交的小物品。
“对了,这个给你,我走了谢将军。”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谢博衍。
谢博衍小心地摸了摸香囊,是熟悉的安神香气味。他有些感怀地说:“这么多年你费心了。”
景云想:“天天被公子使唤来给你送这送那,可不是费心极了。”景云毫不客气地承了这声感谢。他完全不想自己代送礼物时的漫不经心,小时候怀瑾托他给谢博衍送信,顺便捎带些孩子爱吃的零嘴之类的小礼物,他有时走在路上就先拆开尝了。后来长大了些,再加上公子平时对他也大方,对这些小礼物便不怎么贪心,可也不甚上心,经常出了谢府的门才想起忘了掏出来。他也懒得折返,干脆往谢府后墙上一挂。
景云最终没有答应留下来用饭。刚被大公子敲打过,他决定这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