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头落地,自己却平静地接受着父亲的灵羽,坦然地称仇人的弟弟为父亲……自己,真的很是自私呢。
质子八年,与如今的风中残烛,也许便是老天在让自己赎罪。
往昔的贞贞幕幕,走马灯般浮现在眼前,耳边嗡嗡作响,心脏节奏紊乱,身体忘了呼吸,瞳孔失了焦距。断肢、残体交错;烈火、血滩交杂;痛苦、恐惧交替。
“师父?师父!阿槿!!”耳边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很暗,很静,很是空虚。一个人,绝望而无助,在这黑暗中,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就这样踏着虚浮的步伐,漫无目的,毫无边际。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直到自己都快迷失了自己。
一缕光,蓝色的光,刺破这暗寂。依依稀稀,是那冷静的面庞,是那白色的衣裙。
又是,被你救了吗?柳雁雪?你如此,又要我,如何,才能还得清?为何,不就此放我离去,让相互都得以解脱,得以逃出这命运的拘禁。
“即使你不在意,但也不能否认,有那么多人,都曾因为你,舍弃了自己的生命。”
你说的对呢。
“那你又怎能将这条由他人堆砌而成的性命,如此轻易地丢弃?贺昆槿,你的心呢?”
由他人堆砌而成的性命……自己的心……自己,还有心吗?还能有心吗?
父亲温暖的大手,母亲柔软的怀抱,哥哥痴痴的笑容,妹妹嘟起的嘴角……还有,师父,师娘,佘大哥,宁源,卫安,卫康,大伯,叶将军……还有……你。
猛得一口冷气入体,呛裂了心肺腑脾。
睁眼,闷呕,坐起,溅了一帘的血迹。
“你可算是活过来了。要让皇椅上那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我活活气死,我不得被株连个九族?如果他能够株连的话。”
伸手接过递来的茶杯,伴着口中的腥味,将意识一点点地拼回。摆设相似的房间,这是……又回到了雪香阁?
“我……”甩了甩头,将记忆寻回,“柳姑娘她……”
“呦,这还没成婚,就张口闭口都是柳姑娘了?”接过空杯,又递上新的一杯,“咋不想想,若不是我把你背来寻少主,你早就曝尸街头了?”
“多谢。”抿了抿嘴,拧了拧眉。这么说,自己的性命当真又是柳姑娘所救,那自己的身份……
“师父大人哟,徒弟我还会把您卖了不成?”递上帕子,用下巴指了指贺昆槿那鲜红的嘴角,“虽然徒弟我学艺不精,但在性别上糊弄糊弄少主,还是绰绰有余。不过这下可好,我可是彻彻底底地为了您,将我的主子给卖了。”
“那柳姑娘呢?”不停地揉着眉心,待了许久,视线才渐渐变得清晰。
“与谷……夫人一同入宫了。听闻是皇后召见。”
“母后召见?”照阿娘之前的说法,她与雪谷主定是旧识。那此番召见,主角是皇后,还是阿娘?阿娘此举,又是何意?
“呵,这声‘母后’可是叫得真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殿下您是皇后娘娘所出呢。”
“……”自己迟早会被这徒弟给梗死,“阿娘和皇后关系不错,况且,皇后娘娘待我也……”眼角却瞧见宁源脸上的黯然失色,心底长叹一口气。
“既然你现在无事,那便随我去见个人罢。”深沉的目光移向窗外,“一个老相识,想必你定是想看看的。”费力地站起身,套上外衣,细细地检查是否有溅到血迹,“换身男装,至于脸……”犹豫了片刻,“就……扮成佘大哥罢。你们长相也相似,用幻术模仿应当不难。”
“……”已被师父嫌弃了个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
阿槿这孩子……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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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即将告罄,结果今天还是没忍住更了两章。
咋办?( ̄▽ ̄)
第8章 故事
啪!白子入局,黑子却迟迟不见动静。
柳雁雪一手轻击桌面,一手两指夹着黑子,可思绪却早已离了这棋局。冀王的旧伤,与那侍女相似的奇异脉象;姑姑的召见,秦贵妃却唤走了阿娘。这些,冥冥之中似乎都有着某种联系,某种细思极恐的联系。
“怎地,与姑姑我对弈就如此无趣?让雁儿这么心不在焉?”对面的华服女子勾唇一笑,将柳雁雪的注意瞬间晃回了眼前。
“雁雪不敢,雁雪只是在惊奇,阿娘居然与秦贵妃是旧时。”垂下头,从唇间挤出这轻轻词句。阿娘与秦贵妃乃旧识,而自己被赐婚给了秦贵妃之子贺昆槿,这其中,阿娘扮演着什么角色?莫不成这就是阿娘所说的先手?
“这都琢磨起你阿娘了,还说与我下棋不无趣?”拎着一粒白子,在指尖旋转,“那雁儿可知道,阿笙,也就是秦贵妃,曾经也是江湖中人?如果我没记错,她应当是你外祖母的嫡传弟子?”
心头一惊,似乎有什么念头即将跳出,可又一闪即逝。面上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