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马金刀坐了下去,顿了一会儿,没人开口。
“有事?”
众人楞了一下,忙不迭摇摇头,又有些呆,一个个像鲁地的大葱插在屋子的泥地上,倒腾着脚,畏畏缩缩的。
葛大看着当家的朝左手的碎花帘飘了一眼,那后头就是里屋。他心里透亮,却不敢有什么动作。
“当家的,您忙着,兄弟们先退下了。”
还是老六,葛大气闷的看着当家赞许的点了点头。他便率先转身出了门,剩下几个木头脑袋的有些后知后觉的坏笑看了眼里屋的方向,也跟着走了出去。
他顺着人潮,正打算垂头丧气的转过身,上头传来:
“葛大,下去也把脸擦擦。”
这不啻于仙乐,他腾的抬起头,感激又腼腆的点了点。
当家的真好啊!自己是拍花子出身,身材又瘦小,若是不机灵点,抱紧当家的大腿,要是什么时候老六不爽,杀了自己都有可能!
张大红懒得去猜测这些下属们心里头的心思,她现在全付心神都被里间的人给吸引住了。
等最后一个人的脚步还没有迈过门槛,她已经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甩开碎花帘子,大步朝炕走了过去。
这时候,刚吃过晚饭,便是山里天黑的早,寨子里也不会舍得点灯,只有她房间,两根拇指粗的白洋蜡烛照的屋子朦胧胧的。
一个女人静静的躺在她的坑上。
张大红走到边上,虽然知道拍花葛大家传的药效没有那么快失效,她还是忍不住的放轻了点脚步。
昏黄的烛光映照在女人的脸上,琼鼻秀目,赫然是白天见到的遗光。
她不知月下观影,灯下看美人的文人骚情,只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张在烛光晕染下恍若不是凡间中人的艳美面孔,心中喜不自胜。
“天爷怎这么会生人!”
她赞叹一句,伸出手去摩挲遗光的面皮,雪白无一丝毛孔的皮肤衬的她的手干枯暗黄,她毫不在意,倒是因为指尖带了茧子,在摩挲之中令遗光的眉毛皱了皱,像是抗拒这这样的触碰。
她并不收敛,反而用力掐了掐那嫩滑的脸颊,看着遗光的眉蹙的更深刻了一些,满意的笑起来。
接着,她的视线缓缓下滑,顺着那挺翘的鼻尖落到遗光的嘴唇。
水润,饱满,嫣红,像山里的熟透的果子,让人想咬一口,看看是不是会爆出汁儿。
不像她寨子里人的嘴唇,是土色的,甚至发乌,大多还起皮,干裂,像是荒年贫瘠的土地,和他们的面色一样,一看就是最底下的人,让人生厌,就像地里的泥巴,田里的草,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而这女人,雪白,纤细,精致,她哪怕裹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露出来一双手就知道是不一般的。
所以她在豆花摊上,一眼就看上了她,让手下去找他们麻烦,果然,不过露出半张脸,就叫人忘不了了。
她是天上的月亮,从天上投到了水里,平日再想碰,手伸进水里就碎了。
可现在,她掉下来了。
想到这里,她再忍不住,俯下身,正要去亲一亲这肖想了许久的唇。
门口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当家,老娘叫你去哩。”
他一进门,正看见张大红弯着腰,看样子要干些什么。床上躺着个女人,似乎听说是老六和拍花今天从亳州拐来的。
张大红被人打断,心情极其不好。
可老娘极少会这么急着找她,只怕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况且,张寡妇虽然退居二线,可毕竟寨子是她立起来的。
张大红站起来,拿眼睛夹了一下通报的下属。
“带路!”
眸光冷冽,叫属下心里一悸,缩着脖子忙小跑着带领。
脚步声远去,炕上美人的羽睫轻轻抖动几下,而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遗光醒过来,环视四周,确定果真是进了土匪窝。她抻着劲道,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脚一踏地,差点摔了下去。
这药,真是厉害!
她扶着还眩晕的头颅,定了定神,慢慢挪到了窗前。
窗户虽然样式老久,可毕竟还是玻璃的。
遗光悄悄掀开一点窗户,将眼睛贴到窗上去看外面的地形。
然而此时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下来了,山里更是黑的厉害。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只有极远处传来星星点点的几道火光,她怀疑那是村寨起巡逻用的火把。
除此之外,她动用了耳朵眼睛等一切观感,只能感受到一片寂静。
而这寂静,在陌生的土匪的村寨里,透着可怕,像远处朦胧勾勒出的山体,仿佛静默,却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危险,只待猎物一动,便会扑上来,将它撕碎!
凭她自己,是逃不出这座大山的。
遗光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她重新躺回了床上,闭着眼睛却不敢睡,在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