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深人静练习鲤鱼打挺,还说我智商有问题,物理最低考过27分,后来没两天他就扁桃体发炎在床上躺了一周,人都快烧傻了还……”
说到一半,她抿住嘴。
手里的勺子紧紧被捏住,过了一会儿又猛地意识到什么,倏地松开,勺子碰到碗边,发出清脆的一声。
她含糊着声音,不再继续,“反正……别说我坏话。”
柯元迟盯着她快要埋进碗里的姿势,隐了嘴角的笑,慢慢地说:“没有。怎么会呢。”
想了下,又加了句:“但我记得,你的物理最低应该是17分。”
“……虽然我尊老爱幼,可为老不尊的人我一样会打。”
她用脚踹他,刚才神色间的异样全部散去,替换上对他的恼怒。柯元迟复又笑起来。
“笑什么?”
他摇头,帮她把汤碗重新添满,“如果你每次炸毛生气,打我一下就可以解气,那我倒是挺愿意把自己当沙包借给你的。”
“想得美。”
“嗯。所以我只是想想。”
兴许是柯元迟听了医生的话,建议她吃些好消化的东西,柯元迟将米饭做的黏黏糊糊湿稠如粥,曾桥吃了几口就不再下筷,放到一旁,专心吃其他的菜。一顿下来,和柯元迟将两盘菜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足了两碗。
几天来吃了第一顿好吃又轻松的饭,她有说不出的满足,懒散地坐在椅子,感觉连眼皮都随着胃袋填满而变得放松。
柯元迟向来勤快,在她发呆的时间里已经撤了碗筷,洗了起来。她回过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当初是自己和他立了规则,他做饭她洗碗,柯元迟觉得无所谓,说她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但她没有心安理得同意的心情,更不可能让黄晴抓到话柄借此来更加看低自己或者曾家,毕竟黄晴觉得自己哪里都是漏洞,偶尔的眼神扫来都带着点打量审视的意味。
可这规则却是一次次被自己打破的。
曾桥到了厨房,柯元迟动作快,正在洗最后一个碗,看到她的表情,大概明了,随意地说:“记你一次,之后多洗一回。”
这样的回数,早就不计其数,要是七七八八算起来,都不知道要再多洗多少回。其实本来也无所谓,这本就是一笔糊涂账,没有凭空出现的脏碗,也没有凭空该出现的“多洗一回”。
可她知道,他们之间需要这样不计较分寸之末的某种自洽的愚蠢。若是全部算清,无论于谁,都是一场油煎火燎。
思绪在脑海里徜徉,愧疚消失得无踪,曾桥扒着门框,胡乱点头。
柯元迟转头看她一眼,她无意识发呆走神的时候,犹如被顺毛的乖张动物,收起满身警戒防备和攻击反抗,让人忍不住想挠挠她的下巴。比如现在。
“你该吃药了。”他提醒她,“药在主卧立柜上,药盒的按照时间吃,冲剂的喝一袋。”
曾桥倒了热水,乖乖去找药。药片被柯元迟分门别类地塞进透明小盒,每一格贴好了日期,摇一摇就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声响。冲剂也被从纸盒包装里整理出来,立着放在旁边的盒子,码成一排。
对于柯元迟强迫症一般的细致,她早就见怪不怪,黄晴也是这样,恨不得把洗手间的所有毛巾都绣上用途。他们虽为兄妹,但却是在不同家庭环境下培养长大的,生活习惯思维方式行为准则全都不一样,若是不纠结血缘,根本不像是一家人。
她快速吞掉药片,撕开冲剂的包装。
“记得要吃满一周再停药。”柯元迟收拾完厨房出来,递了一把勺子给她。
“看到了,你不是都标好了,我按照那个日期吃就好了。”她接过勺子,搅起冲剂。
“要是周一输完液还是不舒服,记得再挂下号复诊一下。”
“嗯。”她漫不经心答着。
“今天有什么计划?”
虽然说是今天,其实已经过了半天了,她想了下,“下周要交个小论文,今天查点资料吧。”
柯元迟奇怪地问:“真的有论文要写?”
“那不然呢?”她在杯子上方冲他翻白眼。
“我以为你是想金蝉脱壳,才想出来那么一招。”
“……我才不是你,没那么阴险,”曾桥喝完最后一口,感觉舌根都被苦味麻痹了,忽然想起来什么,“大伯母给的小菜呢?”
“扔了。”他说的自然,转身拿了一颗口香糖塞到她的嘴里。
“……浪费。”
“你也不想吃,这周末也不回家,我还能怎么处理。”
薄荷芯的口香糖一咬开脆皮,清新的香气就将嘴里的苦味驱得一干二净,曾桥嚼两下,努力吹出一个泡泡。
“妈妈打电话了吗?”
“嗯。”
“她知道我生病了?”
“嗯。”
“……她怎么说?”她尽量问得自然。
“让你注意身体,不要太累。”柯元迟答得流利,她觉得他睁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