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大蟒的肚子里,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摸摸自己手脚都还在,身下又是干燥的枯草和树叶,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被吃掉,而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弄到自己窝里来了。
他尽量轻缓地动了动,但晒得酥脆的树叶还是发出了声音,不远处,两个黄灯笼骤然亮起,盯着陶乐一动不动。
陶乐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一动也不敢动,巨大的恐惧令他喉咙发紧,几乎要吐出来。那双黄灯笼往他这看了片刻,又熄灭了,陶乐才抖着手脚,慢慢往山洞外爬。
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流了满脸,陶乐也没空去擦,只觉得自己头顶上仿佛吊着一把大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落下来,将自己斩成两半。不,被蛇吞掉的话,比斩成两半更可怕,听说蛇会将人缠住,慢慢收紧,直到那人骨骼尽断,窒息而死,才会将人整个儿吞进去......陶乐怕得想要嚎啕大哭,可他又不敢,生怕惊动了里面那个大家伙。
好不容易摸到洞口的石头了,可身边传来的冰冷的气息却让陶乐再次僵住,动也不敢动——那大蛇跟着出来了。
陶乐这两天一直在奔波逃命,这会儿力气也没了,希望也没了,瞬间就崩溃了,他爬起来,膝行着跪到那大蛇跟前,砰砰砰磕头,一边磕一边大声哭道:“不要、不要吃我,求你,不要吃我......嗝、我没肉,都是骨、骨头,不好、不好吃,嗝、饶了我,我马上走,呜呜呜......”
大蛇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还是歪着头盯着陶乐看,陶乐嘴里乱七八糟说些求饶道歉的话,磕头磕得头昏眼花,眼看着额头已经有血丝渗出来,大蛇突然往前滑了一段,将陶乐顶了一下。
陶乐以为自己要被吃了,闭着眼睛尖声哭叫,大蛇也被他的声音惊得往后直退,不敢再靠近。尾巴有些焦躁地在地上甩来甩去,似乎有点拿眼前哭个不停的人没办法的样子,
好一会儿,陶乐终于没力气哭了,眯缝着哭肿的双眼悄悄看大蛇,大蛇还在近前没走,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地上的树枝,见陶乐看它,马上立了起来,朝着陶乐歪了歪头。陶乐之前捡来的果子还散落在地上,大蛇看了会儿,用尾巴尖儿顶着几个果子,推到了陶乐跟前。
陶乐渐渐止住抽泣,觉得奇怪起来,眼前的大蛇看着凶恶,但自己好像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反而觉得这巨大得有点夸张的东西听得懂自己的意思。
“喂!你能听懂我说话吗?”陶乐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本来没指望得到什么回应,谁知那大蛇竟然点了点头。
陶乐瞪大了眼睛,山里动物成精的故事他听过不少,在陶家呆不住的时候他会偷偷爬墙跑到街上去,他最喜欢去的就是茶馆,寻个桌子底下窝着,听台上说书先生天南海北胡侃,这是他苦闷艰难的生活里唯一的娱乐。
他本来以为那些故事都是人们胡诌编出来的,谁知道,竟然会让自己遇到!
“你、你不会吃我吧?”
大蛇又点了点头,陶乐暗暗松了口气,忙道歉道:“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占你的位置的,我现在马上走,马上走。”
说着就后退着想离开,山洞里自己刚搭好的窝里还有些零碎的小物件也不敢收拾了,留条命在比什么都强。
但是大蛇却不让他走,粗长的尾巴一甩,就挡住了陶乐的去路,之后还拿尾巴推了推陶乐,让他往山洞里边走。
“是、要我进去?”陶乐抠着洞口的石头不肯走。
大蛇点头。
无法,陶乐只好往里走,好在进去之后大蛇并未做什么,只将他推到之前堆的干草窝里,便游走盘在一边不动了,陶乐看着那双大眼闭上,自己才缩成一团,在草堆里躺下。本以为会睡不着,谁知道太过疲乏,竟一夜无梦,意外好眠。
早上陶乐醒来,四下看看,大蛇已经不在洞里,他心里暗喜,急忙将自己放在一边的几样廉价首饰收拾了一下,团成一个小包袱,匆匆跑出了山洞。
这山里陶乐一点也不熟,没头没脑跑了一通,早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好在离之前的小山是很远很远了,陶乐不必时刻紧张着背后会突然冒出一张血盆大口,将自己囫囵吞进肚子里。虽然大蛇表示自己不会吃陶乐,但那毕竟不是人,谁知道说话算不算数呢?若是相信了它,某天它肚子饿了将自己吃了,那该找谁哭去?
陶乐是很惜命的,在陶家被那样作践,都好好地活了下来,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一条蛇给吃了?娘亲说了,只有活着才能遇见好事,陶乐一直记在心里。
只是又该找新的地方住了,陶乐叹了口气,暗自祈祷自己能找到比那个山洞更好的住处。
晌午过后,天色开始阴沉起来,闷热的风带来了潮湿的味道,眼看着是要下雨,陶乐心里焦躁起来,被雨淋了是小事,就怕淋完雨会生病,这里缺医少药的,会非常麻烦。
没过多久,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来,陶乐不敢在雨里赶路,四处找了找,找到一颗被虫蛀死的大树,树干基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