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属官早已绑在东宫这条船上,自然是以太子的利益为先。他们不知详情,只当逸王因王妃受伤一事要挟太子,太子稍加暗示,便纷纷表示皇后当主动揽下罪责。然而此时,戎华戎倾二人早已占得先机。
“废太子?”虽然早有准备,戎倾还是稍显惊讶。
“父皇自然没有明言,只不过言谈间稍有此意罢了。”戎华指尖在桌上轻敲。“以母妃的身份,多问就逾越了。”
“皇帝不会轻易废太子。”仇幽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多时便推开了书房的房门。“大殿下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倒显得府里待客不周了。”
戎华与戎倾正相对而坐,如今局势突变,皇后又无暇顾及宫外,有许多事需要与戎倾面谈。仇幽此言,分明就是刻意刁难他。不过他自有风度,微微颔首:“万幸弟妹并无大碍。”
戎倾自然也听得出仇幽的火药味,忙起身虚扶:“大皇兄特地来与我商议的,看你还睡着,就没叫你。身子如何了?”
“无妨,来给你们送点点心。”仇幽将手中的茶点放在桌上,朝戎华粲然一笑。“不知道我方不方便听?”
戎华被仇幽的笑容晃了一下,暗道娲族有精怪血统之事未必是空穴来风,不过他向来意志坚韧,并不沉迷颜色。“弟妹与四弟同心,自然没什么可隐瞒的。”
戎倾心知仇幽对戎华防备甚深,也不欲瞒他,扶他坐在自己身旁。“方才皇兄说,父皇在霖玲宫中,透露出废储之意。”
仇幽才醒不久,就听闻戎华到了。肖甲等人知道他的地位,也没拦他,刚好听到这一句,此时便再次道:“皇上虽然软禁了太子,却不会轻易废黜他。”
戎华问道:“弟妹何以如此笃定?”
仇幽看向戎倾:“你们可想过,若废了太子,将由谁继承储位?”
仇幽的声音并不高,室内的气氛却瞬间冷凝起来。说到底,戎倾与戎华合作是因为有皇后这么个共同的敌人,一旦皇后太子倒台,说不得两人立时就反目成仇。
戎倾本就打算将此事说清,他之前并未敷衍仇幽,是真的打算退后一步。此时仇幽开口,他便轻握住仇幽的手,笑道:“论资历能力,自然是大皇兄当仁不让。”
戎华似没想到戎倾竟如此退让,面上惊讶道:“四弟何出此言?父皇对四弟向来宠爱有加,虽不常在朝堂,但这些年为父皇办事,从未出过纰漏,大臣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戎倾挑眉:“我无意储位,皇兄可是不信?”
戎华沉默半晌,忽而笑道:“若我说我也无意储位,四弟可信?”
换言之,他也不相信戎倾。
戎倾并无意外:“若说我与太子为敌,倒不如说与皇后为敌。太子愚钝,可若他继承大统,并不能奈我何,我可以安心做我的逍遥王爷。之所以有今天,是因为我与皇后有杀母之仇!”
感到戎倾握着自己的手骤然收紧,仇幽有些心疼。他自小便关注着戎倾的消息,自然知道他受了多少苦楚,之所以能坚持下来,无非是为了珑妃的仇。而戎华暗中动作频频,只有皇位这一个目的!
戎华面色深沉,似在思索戎倾的话,竟没再开口。
见戎华一直沉默,仇幽便知他未能尽信。叹了口气,仇幽道:“有没有意暂且不提,不想逼宫的话,储位可是皇帝决定的。”
戎华此时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弟妹说哪里话,我和四弟怎敢有逼宫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
不敢才怪!仇幽暗自翻了个白眼:“我是说,太子虽然能力平平,但能立为太子,靠的可不止是嫡出的身份。或者说,皇上立他,不是光让他做继承人的。”
戎华尚不明白,戎倾却心有灵犀:“你是说父皇要他在这个位子上震慑我们?”
“正是。”仇幽揉了揉酸痛的腰,顺势靠在戎倾身上。“皇帝可还不老,定然不希望有个太能干的太子。你们俩什么都好,就是外家不好。”
这下戎华也醒悟过来。他们的外公老武威候虽然急流勇退,但在军中的影响力仍不容小觑,舅舅邵谨严又常年领兵。按常理推断,邵家是希望自家外孙早日登基的,一旦他们中任何一个夺得储位,都可能会对皇帝施压,甚至逼迫皇帝退位。
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会放过觊觎自己地位的人。
无视掉戎倾和仇幽腻腻歪歪的动作,戎华摇摇头:“武威候府向来恪守本分,不会插手皇家之事。不过恐怕父皇不会相信。”
“所以,我们要给他一个不得不废掉太子的理由!”仇幽狡黠一笑。
戎倾自然地给他揉捏的腰臀,思索道:“此次下毒之事爆出来,皇后必会一力承担。此事尚无铁证,若皇后舍得以死自证,太子便能安然无恙。不,说不得父皇为了保太子,留皇后一命。”
“证据会有的。”戎华沉声道。“母妃刚得到消息,皇后埋在太医院的钉子已经冒出来了,怕是皇后会灭了他的口。”
他这么说,自然是做好黄雀在后的准备了。
仇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