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逆子!”皇帝斜倚在床上,胸口如同破旧的风箱起伏着,青紫的脸上透出一股灰败。
显然,因为戎霁谋反,皇帝的病更重了。可没人会当面说出来,五皇子戎翊与襁褓中的小公主被拘在自己宫里,戎华、戎倾与三皇子戎斐在御前侍疾,此时齐齐低头道:“父皇息怒。”
皇帝喘了半晌,才勉强平复下来:“朝臣们举荐武威候前去平叛,你们认为如何?”
三人对视一眼,戎华开口道:“回父皇,庶人戎霁大逆不道,所依仗的不过是北直隶所属万余人,其中又有许多士兵是受逆贼蛊惑,若晓以大义,必能主动归降,因此不足为惧。京城守备充足,且南直隶等驻军也正在集结,必能一击即中。武威候能征善战,不过身负京城防卫要务,朝中如李将军、陈将军也是勇将,派谁为帅还请父皇定夺。”
皇帝闭着眼,一时没有说话。要平叛并不难,戎霁不堪大用,兵员不足,获胜不过是时间的关系。只是如今皇后已死,不管戎华戎倾谁为储君,武威侯府都是板上钉钉的外戚,皇帝实在不想让武威候再立军功。
“京城守备乃是重中之重,武威候走不得。”皇帝沉吟道。“朝中人才济济,将领也是有的,不过戎霁依仗旧日身份蛊惑人心,需得有身份贵重之人随军,以定人心。你们谁愿出征?”
戎倾暗道果然如此,上前一步道:“儿臣愿往。”
戎华也上前道:“儿臣以为,四弟不宜前去。”
皇帝看向两人,没有出声。
戎华又道:“先前四弟与戎霁有些许争执,戎霁心怀怨恨,在外大肆宣扬父皇受制于皇子,言语中暗指四弟。虽其言狂悖,但四弟与他不睦之事已然传开,派四弟前去,怕是会给逆贼狡辩的机会。”
“那你是想自荐了?”皇帝不满道。
“儿臣不敢。”戎华道。“儿臣以为,三弟可往。”
戎斐原本老老实实站在一边,本以为自己是陪太子读书,没想到差事竟砸到自己头上,忙道:“父皇,儿臣不善骑射兵法,怕是、怕是难当此任。”
戎倾却道:“三哥过谦了。三哥在兵部当值,怎会不熟悉军务。何况此次行军布阵自有其他将领负责,三哥只需代传父皇旨意便可。多亏大哥提醒,不然我也没想到有三哥这般好人选。”
“可是”戎斐简直有苦说不出。他在兵部只不过挂了个名,向来是不争权夺利,只盼着做个富贵闲人。好不容易脱离了太子党,怎么又被搅进这潭浑水里。莫不是戎倾戎华联起手来要对付我?
“不错,斐儿不必自谦了。今天这差事交给你,你回去早做准备,待定下统帅人选便随军出征。”皇帝一锤定音。毕竟是平叛的功劳,戎华戎倾能各退一步,他也很满意。
出了宫城,戎斐便闷闷不乐,戎华劝了一会儿才登车回府。戎倾走上前来,看着戎斐的车架驶离,才道:“看样子,大哥是说服三哥了。”
“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挂个名罢了。”戎华道。“三弟平时虽谦逊,却少了几分自信,此去不是正好?”
戎倾笑道:“大哥不想让我去平叛?”
“些许小事,何须劳烦四弟。”戎华道。“弟妹的月份也不小了吧,他怕也不愿四弟此时出征的。”
“就像大哥说的,些许小事,去不得就去不得,也没什么可惜的。”戎倾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与其去北直隶吹风,我倒更喜欢江南四季如春。”
向戎华拱手一礼,戎倾便策马朝逸王府行去。戎华笑道:“江南,倒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仇幽听说派戎斐出征,也有些意外。戎倾解释道:“我不过稍作试探,大哥便把三哥推了出来,想是早有准备。”
“也对,他怕你趁机插手军事,肯定不会让你去。他自己又不敢轻易离京,万一他前脚出京你后脚就让皇上写了禅位诏书,那不亏大了。”仇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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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呢!”戎倾手臂一勾,便让仇幽坐到了自己腿上。“嗯,又重了。”
“都重在孩子身上。”仇幽辩解道。“等生下他我一定要好好练练,我看丘陵那身板就不错,够结实。”
“你还看过丘陵?”戎倾半眯起眼,语气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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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不小心!”仇幽忙道。他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恰好撞见肖甲给丘陵上药,那场面他也没想到啊!
“你就仗着我现在动不了你!”戎倾故作不满,搂着仇幽狠狠亲了个遍,直到仇幽忍耐不住小声求饶才罢休。
“江南那边我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可惜现在名不正言不顺,不能带你远走高飞。”戎倾道。
仇幽撇撇嘴:“我现在倒盼着皇上早点立戎华为太子了,这样也能给你封地,尽快离京了。”
“父皇想让我与大哥互相牵制,就不会轻易松口。”戎倾道。“不过近些日子他的病又重了,精神不济,反而有些想放手的意思。不论如何,现在的平衡是维持住了,先解决戎霁再说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