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殿合晃了晃神,曾经也有一人这么问过她。
“你想成为宰相吗?让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不受劳役之苦,幼有所?养,老有所?归?”宣城敲着棋子问。
“我想……”如今她可以正视自己的心底,坦白回答这个问题了。
虽是前朝不该活着的人,但?是当她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痛失亲者时,她还是想站出来为他们做一点事情。
民生易碎,上?者又?毫无怜悯百姓之心,这些年她做了那么多事,不正是为了让天下能安定一日是一日?
长夜无明,那便将自己化为灯烛,为苍生照亮前路!
彼时暂放下国仇家恨,不与吕蒙寻仇,亦是因为九王不死,吕蒙倒下,皇位便会落在他的囊中,只会更加使神州萧条,生灵涂炭,她不愿看到这样的光景。
“您既然想,为什么还要放弃自己?”陈差头不解的问道。
她答非所?问的说:“因为眼前的朝廷当位者昏,只有彻底辟清痼疾,更换天地,开启新的秩序,才能将时局彻底扭转。”
而她没有时间了。
舒殿合将手搭在自己的膝头,恬淡的抬起眸来,道:“算了,人之将死,谈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打听到一些消息,不知是真是假……”陈差头吞吞吐吐,犹豫说道。
舒殿合瞧向他,等待着他的后话。
“刑部的冯员外郎,也就是驸马的好友,为了能救驸马一命,不惜在皇上?面前将驸马身上的罪责背到了自己的身上,如今也被囚在了天牢之中。”
“还有公主怀孕了……皇上?却想把她另嫁他人。”
前者他稍确定一些,因为他在白日里巡逻的时候,见到过那位驸马的好友。
而后面却是皇室秘辛,他地位卑微,只是隐隐从相识的中官口中听了两句,无?法确认是否真实。
此时面对万念俱灰的驸马,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索性一口气都说了出来,希冀能唤起驸马的丝毫生欲。
从冯正的被囚到宣城的怀孕,舒殿合一句句听完后,心口犹如被人直刺一剑,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失去血色,手指冰凉,忽然喉口感到一丝腥甜,紧接着鲜血就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陈差头大惊失色。
怀阳长公主再次来到了宣城的公主府中,见宣城仍然不改其打算,便从袖子里掏出装有虎符的锦囊来,将它交到了宣城的手中。
宣城打开锦囊看到了内里的东西,胸口顿时心跳如雷,愕然地问:“姑母这是……”
她本以为姑母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正在另想办法,预料不到姑母竟会改变主意。
“姑母亦爱过一个人。”怀阳长公主百感交集道:“险些为她做了冲昏头脑的事。”
第三次见面,还是让她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她言笑晏晏的看着自己问道:“你是害怕本宫吗?”
行迹被抓了正着的自己连忙否认道:“不是……”
“那你为何不敢抬头看看本宫?”她柔声道。
她心中的小鹿乱撞,惊慌失措之下,竟口不择言道:“臣女非但?不害怕皇后,而且还非常……喜欢皇后。”
话说出口后,说话的人愣住了,听话的人也愣住了。
俄尔,对面人笑如映面桃花,道:“今后你会遇上?一个人,你只要一见到他就会忍不住心跳雀跃,目光也止不住流连在他的身上。
到那时你方可说这「喜欢」二字,而不能这样轻易的用在本宫身上。”
她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笼袖间带来阵阵花香。
当时她几乎要脱口而出:“臣女已经遇见了这样的人,那个人就是皇后您啊!”
但?克于礼法,更害怕将这话说出口后会遭到对面人的厌恶,她不由心生胆怯,到底是没有把真心话诉之于口。
想着那人葬身火海的时候,是不是也忍着痛保持那常挂嘴角淡淡的笑。
怀阳长公主将宣城的手握住膝头,语重心长道:“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姑母相信你能做的比你父皇更好。”
“你远比他有心……”
“只是……宣城这一步走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可不要后悔。”她亦严肃,亦慎重道。
宣城双目含泪,咬唇毅然道:“宣城永世不悔!”
冯正被解开了手脚的镣铐,推出天牢的时候,还是茫然的。
“不是……不是要杀我吗?”他灰头土脸,身上依旧穿着邋遢的囚服,保持着戴镣铐的手势抬着双手,呆滞的问道。
天牢门前空空如也,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回答他问题的,只有身后牢头将天牢大门重新落上锁,以及西北风呼啸的声音。
怎么回事?难道是皇上?赦免了他的罪责了?
他立马联想到了舒殿合的身上,自己能平安出来的话,是不是代表着皇上?也放过了自己的好友?
既不见牢头推他出门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