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对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传到宣城这厢时仅剩只言片语,但宣城还是能略解大意。
她稍稍瞧了站在身侧的姑母-?眼, 只见自己姑母脸上的神情?有些动容,但眼泪已经消失不见了。
吕蒙目眦欲裂,整张脸都紫涨了起来,欲抬起手?来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竟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臂了。
紧接着?他?的舌头也失去了知觉,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众人的身影逐渐模糊了起来。
吕蒙惊恐不已,拼命想撑着?自己,却阻止不了半边身子-?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赵鸿池最?先发现吕蒙不对劲,眼疾手快将长剑挪开了,免叫他撞上去血溅当场,另一只手想抓住跌落的吕蒙,却落了一?个空。
事发突然,让在场众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是怀阳极快的反应过来,一边令人宣太医,一?边与宣城奔到了吕蒙的身边来查看情?况。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太医就气喘吁吁的赶来了,彼时大殿中的金吾卫都退了出去,晕倒的吕蒙被挪到了龙榻之宣城有些恍惚,这一?夜发生?的事对她来说好似做梦一般。
赵鸿池背手?站在怀阳的身侧,既像跟随也像守护她。
他?神情?凝重,不时地向把脉的鹅黄床帐那瞟-?眼,而怀阳则镇定了许多,细品着?茶静静等候太医的结果,这事本是由宣城挑起,此时她却变成了三人中砥砺的主心骨。
三人虽是不同的心思,但皆心知肚明事情?已成定局,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她们都得走下去。
怀阳手中的茶还滚烫着,为吕蒙诊脉的太医便回到了三人面前禀报情况。
“皇上……恐不虞。”他?欲言又止,一脸忧色道:“皇上一向喜食丹药进补,天长地久便导致了铅毒冗沉,脉管脆弱。
这次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让皇上邪气入体,火燎灵犀。即便是能救回来,恐怕也不能成事了……”
他?说的委婉,听在三人的耳朵里却如闷雷一般,外头的雨声不知什么时候小了许多,泰和门楼上的鼓声恰好这时候传来。
“子时了……”宣城若有所思的嘟囔了一?句,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姑姑。
在这里说话有足够分量,能鼓动起姑父的人,唯有她一个。
三人都没有忘记方才未了的事情?,不论吕蒙怎么样,当做的事情?必须做下去。
否则太阳一出,文武百官闻讯了宫中发生?的事,谁死谁休那就不-?定了。
怀阳蹙起眉头来:“已过子时,此事不好再拖延下去,宣城速决吧。”简短的-?句话便向自己的丈夫表明了心迹。
赵鸿池动了动嘴,到底是没有开口劝说她。
宣城得了配合,唤来左淮,沉气与他吩咐道:“大伴麻烦你速去召唤右相及六部长官进宫,就言皇上病势沉重,危在旦夕!”
此时冯焕森的左相已被撤去,接任者还未定下,百官之中主事便只能是右相。
左淮怔怔看着?宣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沉稳处事的人,还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公主。
四目相对良久,直到他从宣城的双眸中看到绝不更改的意志,才缓缓躬下腰去:“喏……”
左淮离去之后,宣城将视线移到了吕蒙方才坐过的御
那雕琢着飞龙走兽的椅子,是至高无上权利的象征。
“你要让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吗?”那日在她的公主府,姑母给她虎符之后如是问道。
“不……”她虽然急昏昏的要救舒殿合,但是还失去理智。
“没有名正言顺,没有民心所向,亦没有拥簇者,即便能暂时坐上那个位置,也坐不长久。”
何?况她也不想成为和她父皇-?样被权利迷惑心智的人。
“那你让你父皇退位之后,要如何?处置后事?”
“我?听说父皇曾有意让灵均成?为太孙……”宣城意味深长的说道:“若是父皇有些意外,那太孙不就是名正言顺的继任者吗?”
托病这个借口本来就是她和姑母商定好的,只是谁也没有预料到,她的父皇真?的会被气倒过去。
莲花更漏滴答,时间一刻刻过去,殿外的夜色越发稠厚,大殿内艾草燃烧的烟雾缭绕,太医专心致志的将-?根根银针扎进吕蒙的头顶。
比六部大臣来的更早的是宣城派去天牢的探信人,他?在宣城面前跪下,带来的消息登时让宣城慌了阵脚。
“公主,驸马不见了!”
“什么?”宣城闻讯肩膀-?颤,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卑职只在关押驸马的天牢里,发现了这件血衣……”探信人将拿到的东西,呈在了宣城的面前,悲戚道:“驸马可能凶多吉少。”
眼前的血衣还未及展开,便能看到上面的斑斑血迹,可想而知血衣的主人是承受了多?少非人虐待。
宣城浑身的血液像瞬间凝固了一般,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开,颤抖着?手?臂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