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力在河底摸索了几回, 她终于摸到了麻质的边角。
麻袋里毫无动静,她顾不?得想那么多, 使劲拉动它, 想把它带出水面, 却?感觉麻袋的另一头?有力量与她对抗着。
潜入更深处,她摸到了捆在麻袋扎口出的绳子, 从腰后拔出一柄短刃,用力一割,利落的将绳子割断。
紧接着, 她便借着河水的浮力将麻袋带出了水面。
天地还是昏的,雨却?变小?了,一人一麻袋不?知漂了多远,早就远离了那座宽桥。
舒殿合身穿着陈差头?的差服,浑身湿透,帽子不?见了,河水顺着下颌滴答而下。
她一瘸一拐的将麻袋拖上了岸,胸口剧烈起伏,颤抖着手解开了麻袋上的绳结。
麻袋里的人早就失去了生机,进入她眼中?的只有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约莫二十?五岁上下,大豫普通男子的样貌,额角上有被砸伤后愈合的疤痕——是陈差头?。
他?手里还紧握着一柄短刃,想是也没?有料到自己竟会被抛进河水里,未来得及用刀剖开麻袋便被淹死过去。
她终究是来迟一步……
舒殿合的喉咙像硬生生被人掐住了一般,再次失去了呼吸,心脏紧缩,身体远比在河底时更加寒冷。
在两个催命的牢吏进来之?前?,陈差头?眼睛忽然一亮,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对着舒殿合激动说道:“卑职按照着天牢中?的惯例,他?们处死牢犯之?后,会将牢犯的尸体用麻袋偷偷的带出掩埋,掩埋的地点一般都在后山上。”
“只要驸马饮鸠酒时假装饮下,然后装作毒发身亡的模样躺倒,卑职再在他?们要验尸之?际出来阻拦,以金钱贿赂,让他?们通融卑职为?驸马处理身后事的时间?,不?让他?们发现驸马活着,就能偷天换日,救驸马出狱!”
陈差头?越想越觉得这个计策甚妙,天牢内天昏地暗,外头?又大雨滂沱,正好能够掩人耳目。
舒殿合权衡之?后,也以为?可大胆一试,不?成功便成仁,于是两人依计而行。
舒殿合以男子行礼的姿势饮酒,用手掌遮住了酒杯,也同时遮住了两名牢吏监视的目光,抬头?扬饮,将酒杯里的澄清鸠酒贴着下巴倒入衣襟内,喉咙就势滚动。
简单障眼法,便让两名牢吏相信她已经饮下了鸠酒。尔后信手抛出酒杯,引两名牢吏去争抢,移开他?们的注意力,避免倒下装作毒发时被窥见破绽。
两名牢吏找到酒杯回身后,她只要闭起气即可。就在牢吏伸手要触摸她脖颈的脉搏验看真死假死之?际,陈差头?适时出现,拦下了牢吏的动作……
这一环扣着一环,但凡出现一点马脚,整个计划都会流产掉,所以在进行每一步时,皆是险象环生,千钧一发。
是两人幸运至极,也是上天恩典,总算让他?们有惊无险的将两名牢吏蒙混了过去。
两名牢吏受贿离开后,舒殿合刚睁开眼睛,就见陈差头?正在站在她面前?宽衣解带。
她一愣,原定?的计划中?并无此项,问道:“陈差头?你这是?”
陈差头?扯下帽子,一刻不?停地脱了自己的外袍,道:“纵然这个计策可行,也难保万无一失。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以身涉险关。
驸马千金之?躯,岂能冒一点风险?卑职想好了,就由卑职代驸马行接下来的事。”
“而驸马换上卑职的差服后,再拿着卑职的钥匙和名牌,便能冒充卑职,顺利离开天牢。”
“不?行!”舒殿合打断他?的话:“你可知道这有多危险?要是一个不?慎,被他?卑职自有周全?之?策。”
他?一顿:“若是半路上卑职被他?们发现,那大不?了卑职与他?们挣个鱼死网破。
若是侥幸隐瞒过他?们的耳目,到了被掩埋的地方,等他?们将卑职掩埋好之?后,他?们一走,卑职就立马就刨开周身的泥土逃出来。”
陈差头?信誓旦旦地说道:“今夜已经下了一夜的雨,土地松软,就算他?们埋的再严实,卑职也一定?能逃出生天。”
“不?可!”舒殿合依然不?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时不?待我!”陈差头?一边警惕着牢房外的动静,一边单膝跪在了舒殿合的面前?,毅然决然道:“如果没?有驸马,卑职和妹妹早就不?在人世了,就算让卑职为?驸马一命换一命,卑职也是心甘情愿的,请驸马成全?卑职!”
“倘若卑职出事了,就麻烦驸马替卑职照顾好卑职的妹妹。”
“有驸马这样的人在,这世间?方显得不?那么黑暗。”
“卑职愿能护着这道光常留于世!”这是他?最后留给舒殿合的话。
陈差头?若不?是为?了救她,不?仅是此时包括以后,都一定?能活的好好的,攒够了钱还能给妹妹买花簪,欣慰的看着妹妹出嫁……
舒殿合跪在陈差头?的尸体面前?,每一寸身体都在撕心裂肺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