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爷刚立于东北峰下,就觉神爽气朗,目中清静,果然是故意易文留了路出来。忙在山下沿路低俯,直上中峰。
峰上却有方士层层把守,山中又贴了符纸,不得遁上。炉爷恰是歇了半晌正,一路绝技翻展,不多时就冲到峰顶,再一炁束住峰上护阵方士,弯腰凑到正中盘腿而坐的易文面前:“你小子!搞的甚!”
易文回头定睛望了望金顶上的慕云君,又寻了遍不知所踪的韩门高,对炉爷道:“炉爷!救我家人!”
“你家人?”
“我刚刚算过了,我娘和我妹妹被韩门高关在南峰西侧一个洞里。那里应该有人看守,你自己小心。”
炉爷算是明白了个大概,这会也没时间细问,只说:“那你怎么办?”
易文道:“你把人安全救出,我即刻能收阵!”
游儿望着漫天却火雀,一时不知如何制下,只堪堪避开,想找到豢鸟人匿处,却先看见了金顶上的慕云君。
慕云君见一侧忽有流光冲来,破鸟群而上,转瞬将至。提杖就先围下一罩金光,将来人挡退数步。
看清来人,方笑道:“朱达博什么时候收了这么漂亮的徒弟?”
“我师父可不是朱达博。”
“那还是谁?”
游儿只沉声问:“泽林君真和你们一道进了俞元石城?”
慕云君便笑道:“莫非你是泽林君的徒弟!”
游儿懒答,只顾叫道:“定是你们胁迫他去的!”
“我能胁迫得了他?”慕云君抬额大笑,“当年师父专教他的符咒,就为了克我的,若不是我之后升炼了雷法,他可半分不曾忌惮过我!
面上着礼了叫我声师兄,背地里何时听过我的话?若非他当时术法冠绝方界,且素日安闲自逸,与我和真原君也多少有些师兄弟情谊,我们不会哄上他说一起去观瞻访宝。
谁知他刚进了俞元城,就发觉我有收缴之意,还暗地劝拦了几句。
我才和他道,除巫灭鬼乃是正义,他可倒好,见阻止不了我,扭头就去找族长揭我们的密!
我见事情败露,只好尽快联人破阵。那些巫甘人不及防,几刻就被攻得无力招架。
眼看大局将定,那族长竟能使出回日驻流、移山易川之能,倒灌洪水,将百里大地顷刻颠覆,要不是我敏智机警,哪里还回得来。”
“我就知道……”游儿沁声低喃,“师父不是那种人……”
“那种人?”慕云君嗤笑一声,“他诈死,独自盗走癸月——你当他是哪种人?”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死前只把癸月的下落告诉了那个巫甘人。你要不信,自己去问她!”
游儿想起当日翼望山下,江无月看着自己的眼神,心中登时惴悸。
一面笃信沐阳子即有癸月也定无不轨之心,一面深感,这误会大了……
慕云君见她痴愣站着,暗举短杖,突然手间聚力一抖,杖头便有一指金光射出。
游儿撤神回来,只躲出半步,肩上就被金光凿穿,血溅几滴在颈上。
也管不得肩膀阵痛,旋即凝出身后支支火羽,咒附真火,犹如燃着的流星划夜飞去,将慕云君金罩击穿炼化。
“你术既克我,我现在手中又失了金杖……”慕云君非但不忌,反笑道,“巫咒,我也是学过一两句的。”
说罢,慕云君翻手掐出奇怪指诀,游儿一眼看出是巫诀手法。
只在刹时,群峰之下,所有的尸身猛地立起,翻出目中斑驳,肤色变幻多姿,皮下瞬出多彩长毛,溢出衣外。
无论是国师府的还是醉观园的,数百个已死的方士化作尸魅,尖声利叫朝醉观园的方士扑过去。
“尸魅!”有方士认出,“怎么突然出现尸魅!这里有巫鬼人?!”
朱达博道:“尸魅阳尽绝,体属纯阴,凡阳气盛者骤触之,阴必散。上峰百人,用火符!”
朱达博自觉此举胜券在握,却忘了头顶却火雀,视野所及处,稍有星火亮起,就有乌雀疾翅,灭火伤人。
尸魅迅疾狠厉,不知疼痛,冰去只钝,电去只焦,就连人也敏捷不过,被尸魅抓住了手脚,挠肠断臂,痛嘶深山。
死者愈多,尸魅愈众,中多有醉观园阵亡兄友,又令余人难以下手。国师府一时间转了势,人人打得跋扈快哉。
但见山脉中段某峰顶上,莹莹一点微光闪曳,还未看清那是人是物,只觉一片清波荡来,满山的尸魅哗啷一声,全被震散出鬼气,软软伏地。
慕云君鼓出尸魅后,见游儿返身离开,偷偷随了一段,又见她手里祭出一张莹亮黄符,本还不敢确认,直见到鬼气尽销,才难控惊喜,不住叫起:“壶公符!你有壶公符!”
周围方士一听那是「壶公符」,全都发了狂一般,朝游儿蜂拥而上。
乌石列也驭却火雀调头过来,健翎如铁,似倾天箭矢重重落下。
游儿不及取符,飞身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