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晏清点点头,应道:“是。还合陛下的口味吗?”
柏晏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戏弄了,他回道:“七夕七夕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也是会带上他们的孩儿的。”
而三皇子也在五岁时夭折。
柏晏清扁了扁嘴,仍不服输:“琰儿也想出宫去玩。”
大抵是丧子之痛太过痛彻心扉,皇帝和皇贵妃这才终于想起了那个被他们刻意遗忘在皇宫角落里,有点不太一样的儿子。不久后,二皇子柏晏清被接了出去。迟了那么多年,他才终于得来了一个皇子的身份。
“你做的自然是最合朕胃口的。”百里灏章拉过他的手,玩起他修长葱白的手指来,“今晚出宫,去得月楼吃你爱吃的鲫鱼豆腐汤?”
言罢,太子抬起手便是一耳光,再次把柏晏清打翻在地。柏晏清一动不动,全身被冻僵了,脸颊和额角却火辣辣地疼。四周一片嘈杂,他感到自己又被踢了几脚。不知过了多久,骂骂咧咧的声音才终于消失了。
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知道,我原本也可以得到那样多的疼爱。
彼时年幼的他被这些话语间的恶意刺伤,经年累月,羡慕也发酵成了嫉妒,变为了心口上的一道道丑陋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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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百里灏章斩钉截铁:“他们不会。”
即使只是瞬间的恶念,冷静后的柏晏清也为此感到极度羞耻和难堪。他惊讶于自己居然也会如此恶毒。
百里灏章极力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这些小事不必你事事操心。
今日正是七月初七,七夕。
闻不问这么些年,好像没生过这个孩儿似的。同父同母不同命啊
我不是恶人,不是的!
是不是在宫里待久了太闷了?百里灏章这样想着,忽地记起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便计上心来。
我恨他。
傍晚时分,鸟雀聒噪的“嘎嘎”声响彻整片天空。数月前热闹非凡的宫殿眼下却冷清寂寥,让人唏嘘不已。宫人们路过此地时都纷纷加快了步伐,毕竟幼子早夭,视为不祥。
没事的,孩子。
一旁的宦官道:“太子殿下,陛下还等着您呢,三皇子殿下的生辰宴可少不了您。”
你若是不喜欢,我定不会让你为难。
“极为不妥。”百里灏章表情严肃,凑到柏晏清耳畔继续道,“晏清,你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还想着要带上太子呢?”
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弟弟,却嫌恶我?
柏晏清倚在百里灏章怀中,轻柔地抚摸着隆起的小腹。
要是他
百里灏章半眯着眼打量柏晏清,带了几分逗弄意味的狡黠神态搞得柏晏清不自觉红了脸。柏晏清悄声问道:“我讲得有何不妥之处吗?”
刚怀上百里博琰时,柏晏清时常梦魇。前尘往事皆是心魔。梦醒时睁开眼,看到百里灏章才觉心安,唯有抱紧百里灏章,他才可得一夜好眠。百里灏章才是让他安心的良药。
年幼的柏晏清被踢倒在地,他一声不吭坐了起来,鲜红的血液从额角伤处涌出。
小少年小声抽泣起来。
这天用午膳时,百里灏章尝了一口面前的糯米丸子,八九成肯定地问道:“这是你做的?”
约莫半个月后,柏晏清在三皇子的寝宫外,静静立了许久。
这几日来,柏晏清每天都在百里灏章的身旁忙活,倒也确实没有谁能比柏晏清更懂百里灏章的心意了。批奏章批得乏了,柏晏清便为他揉肩捶背。口渴时,柏晏清就为他端来一碗山楂枸杞茶。
我并不是真的希望你死掉的。
我恨他们。
“哼。”太子厉声斥责,“你这么看着孤作甚?冲撞了孤还毫无悔过之意?”
柏晏清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坐了起来,静静地看着他们远去,直到殷红的血流进了眼里。
柏晏清点点头,道:“我去同琰儿讲”
之前柏晏清说要照顾他起居,他随口应了,也没想到柏晏清竟会这般无微不至。这几日同柏晏清说过几次,不需要他总这么费心,这些小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可柏晏清总会执拗地说想照顾陛下,劝也劝不好。百里灏章察觉到了他的焦虑,便没有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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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不讨喜,所以也极少走出自己的宫门。那日正巧看到了一只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小奶猫,柏晏清见它可怜便想抱它回屋过冬,谁知一靠近小猫就被吓跑了。柏晏清一路追着它跑,不想却跑到了太子轿前
要是没有弟弟就好了
要是他死掉就好了。
以同父同母的胞弟的死为代价。
二皇子殿下的满月酒,生辰都未曾操办过
寒风凛冽。好像从来没有哪个冬天有那么冷过。
“真是晦气。”记忆里锦衣华服的少年面孔已经模糊,但语气里却满是清楚明了的鄙夷和不屑,“跑出来碍什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