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仙的酒可真是烈, 她用手指顶着太阳穴, 蹙眉暗道。
天蚕被盖着的地方, 她几乎未着寸缕,腰上还有一片红痕, 像是被人撞过, 后背也酸疼无比,宋逾白连忙伸手摸床上的衣衫,拿到手里,却是残破不堪。
她盯着手中破布看了一会儿,柔夷覆上脸颊, 狠狠抹了把脸, 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脑中依稀滑过些碎片, 却都是一个人的残影, 还有她的手,温热柔软, 却很有力气,因为长久没通风, 屋中熏香的味道愈发浓烈,熏得她烦躁不安。
于是一道仙力掠过, 灭去香烛。
宋逾白心慌极了,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人的面貌, 好似始终蒙了层面纱,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镇定了些,强忍慌乱,伸手从柜中拿来新的衣物。
银光一闪,她便穿戴齐整,盯着凌乱的床发呆,然后想起什么,快步走出内室,拉开屋门,又被躺在地上的仙侍吓得一颤。
“青竹。”她弹了一缕仙力入她眉间,蹙眉道。
那仙侍这才悠悠醒来,迷惘地看了宋逾白一眼,这才彻底清明,连滚带爬起身,怯生生道:“帝,帝女……”
“怎么回事?”宋逾白冷声问。
“回帝女,奴婢是奉天帝之命,来请帝女前往凌霄殿的。”仙侍连忙道,说罢,她抬头望了望时辰,急得险些哭出来,“可是,奴婢不知怎的便昏迷了……”
宋逾白摆摆手,轻声问:“你可看见有人从屋中出去?”
仙侍一愣,摇头:“未曾。”
说罢,她眼神往下,停留在了宋逾白脖颈上,随后马上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看:“可是有人闯入了帝女府中?奴婢这就去请天兵彻查。”
“不必。”宋逾白说,她目光越过仙侍肩膀,又低头思忖,“下去吧,莫同旁人说。”
眼看着仙侍慌里慌张答应下来,怕她怕地拔腿便跑,宋逾白眼神更凝重了些。
等四周再无人气,她便化作一道虚影,站定在了观星台上,环视四周,只见满地酒壶已然被理得整整齐齐,摆放在角落,而锦榻上很凌乱,还沾染着一些酒渍。
她忽然嗅到了什么,忽然转身,雅步上前,缓缓蹲下,指尖扫过地面,拈起一根凤凰鸟羽。
她忽然浑身一震,仿佛什么东西涌进头脑,眼前一片昏眩,双眸圆睁,险些跪倒在地。
该不会……
不,不会的,她分明记得那人是个女子,更何况,若不是她极为信任之人,是万万近不了她的身的。
还有这一地纷乱的鸟毛,能看出那只凤凰离开的并不体面。
可那女子是何人?宋逾白睁着眼,蹲了许久,直到双腿发麻,这才起身,瘦削的身体飘摇了一瞬,冷风吹过,恐惧感慢慢爬上她周身。
“冷静,宋逾白。”她喃喃道,声音被风吹散。
或许什么都未曾发生,或许只是她想她想得狠了,便做了个梦,只不过这梦太过真实且放肆。
她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然后起身。
房间里仍然充斥着压抑浑浊的气息,宋逾白迈过门槛,屋中烛火将她脸颊照得苍白,她再次走进内室,屋中摆着个白玉妆奁,上有铜镜。
镜中映出她的眉目,这百年过去,无甚变化,可是看久了,她自己也腻了。
宋逾白将凌乱的发丝解开又挽起,露出纤长的脖颈,微微偏头,却瞬间又是一阵热血上涌,只见原本白皙的脖子上,竟清晰印着两片红痕,像是被人咬了一口。
她再也沉不住气,忽而一掌拍下,那妆奁瞬间粉碎,化为了齑粉。
她说不出自己心头的感觉,只觉得又羞又怒,还带着恐惧,昨晚那人真的存在,她们……
她忽然起身,一脚踢翻圆凳,快步走向床榻,手一扬,床上被褥玉枕便全翻了个个儿,飞上半空,一件方才被盖在了里面的衣衫露出一角,黝黑的颜色,十分显眼。
衣服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但因为混了宫中熏香,并不能分辨。
她抓过那外衣,身影一闪便立在了外面的天光下,素手举起,银光炸裂在半空,眼前顿时多出一金甲天将,单膝而跪,惊惶道:“帝女,有何吩咐?”
宋逾白压抑着愤怒,声音更为清冽了些:“钨金,拿着这衣衫去问,看是什么人的,再盘问周围的神仙和天兵,查明昨日都有何人来过我帝女宫。”
钨金一愣,忙恭敬地接过衣衫,不敢多问,只道:“那找到人后……”
“带来给我看,切记,莫要走漏风声。”宋逾白道。
钨金低头应了,不敢怠慢,身影骤然消失。
宋逾白茕茕立在宫墙下,手掌忍不住攥紧,攥得生疼,过了不知多久,才带着一身疲惫走过院子,进入门中,腿一软,跌倒在门厅的矮桌边。
她皓腕微微颤抖,扶住桌角,从矮桌下拿出一叠宣纸,一张张铺在桌上。
那是十数张画像,皆是一少女,明眸皓齿,眼眸漆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