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百年,我看你变化甚多,以为你沉稳不少,谁知一见了帝女,你就又原形毕露,真叫我不知说什么好。”苏斜月咬着唇,朝夏无心额头推了一下。
花仙办事虽然大胆,但却十分有效,天兵便只到月府问了问情况,得知那闯祸的仙侍已走,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另一边,帝女宫,荷叶成片翻滚,犹如接力,蔓延到云层中,宋逾白一身天蚕银丝裙,长发绾入金光闪闪的发冠,正站在莲池边,双臂环抱自己,愣神想着什么。
此处永远都这般冷清,自从阿醉去后,更是如此。
她往莲池中洒入一片银光,像是悼念。
身后传来脚步声,金甲在她身后俯下,钨金半跪道:“帝女,那人找到了。”
“是何人?”宋逾白掩住脆弱,背对着他,声音冷厉。
“昨晚确实有人来过,是个随新的姻缘神而来的仙侍,昨日才到,神凤太子也在寻她,说此人在帝女宫冒犯了太子。”
“人在何处?”宋逾白捏紧衣摆,问。
“可惜天帝派人赶到月府时已经晚了,人早就溜下了凡,想必是自知不对,逃了回去。依帝女看……”
“还不去追?”宋逾白忽然回身,神情虽平静,可能从眼中看出怒意,看得钨金浑身一抖,忙低头道了声是,起身便走。
“从哪个门逃的,便从哪个门追,追到天涯海角也给我追回来!”宋逾白双目微眯,“切记,不许走漏风声。”
“对了,先别伤她。”宋逾白又道。
钨金连连点头,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宋逾白呼吸逐渐平稳,她用力将肩上月白的披风挥到身后,轻轻自语:“姻缘神。”
这百年,她强迫自己按照天帝的路走,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天庭何时多了人少了人,她一概不知,可如今天帝对她的安排,却愈发得寸进尺。
看来这位姻缘神,她须得去会一会才行。
龙族一战后,天庭平稳百年,如今却忽然风云跌宕,暗潮涌动起来,许多人心中皆有思绪,辗转反侧。
这其中,便有夏无心这一个。
她在凡间养成了日出修炼,日落而眠的习惯,故而等月亮再次挂在天边时,她便躺下了,可无论阖目多久,头脑都是一片清明,甚至烦躁不安。
她忽然踢了踢床板,翻身下地,揉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回到宫苑中,同还坐在亭子里的苏斜月和花仙对视。
苏斜月一脸惊讶,放下手中团成团解不开的红线,柔声道:“怎么了?”
夏无心一脸颓唐,拖着脚步坐在她们对面,趴在石桌上,叹了一口悠长的气。
苏斜月看了一眼花仙,然后拉过夏无心的手,道:“你若是实在想帝女,我现在便带你去见她,无须害怕。”
“并非害怕。”夏无心摇头,她看着桌上红线,伸手捏了一根,不知如何开口。
她要如何告诉苏斜月,她是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宋逾白还是不找她而气闷。
虽然她说想她,可那毕竟是醉酒,酒醉之言,算不得数的。
宋逾白醉酒时说不离开,却只是说得好听,到最后还是转身便走,那般决绝。
“我不想见她。”夏无心轻声道,她手指一捻,便掐断了那根红线,眼眶微红,“我想让她来见我。”
苏斜月一时哑然。
这时,却从旁边传来笑声,涂着蔻丹的指尖在夏无心眼前晃了晃,示意她看向自己。
“我知晓你心思,只是你这石头不懂人情世故,只知道往前赶,却不知要想得姑娘芳心,只凭追,是万万不可的。”花仙笑道,她枕在自己一双藕臂上,媚眼微抬。
夏无心没懂,眨了眨眼。
花仙咬着唇瓣,似是无奈,又道:“换言之,除去追外,还得用你自己,勾她主动。”
她眼神狡黠,懒洋洋坐起,接着说:“例如,让她吃醋,若她还有情,自然会来见你不是?”
夏无心听到这里,才终于明了,黛眉一皱,没言语。
“反正你已经露面,明日天帝命帝女宴请神凤族,除去天帝外,所有神仙都要到场,可是个绝佳的机会。”花仙渐渐压低声音。
一旁的苏斜月静静听着,却忽然同花仙对上视线,她心头一跳,疑问般指向自己,却被花仙将手拨了下去。
“你乃师姐,怎能让你来。”花仙笑眯眯道,眸色虽浅,却深不见底。
花仙说得不错,翌日一早,帖子就送到了苏斜月手上,称帝女将在凌霄殿宴请神凤族,特邀姻缘神到场。
凌霄殿庞大无比,殿顶嵌着人头大的宝珠,在日光下散射着光芒,光是殿外便有上百级玉阶,神仙不得腾云,须得一步一阶,慢慢登上殿外高台,方可进殿。
从底下往上看去,百十来位仙人慢慢走上玉阶,皆一身霞光,仙风道骨,其中仙子娉婷,倩影迭立,看得人不由陶醉。
不过夏无心颇为紧张,整个人像块木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