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殷殷切切地看着阿元,眼里的慈爱目光很炙热。她并未着急,只是静静等着阿元。而阿元那声“娘”却是唤不出口,犹豫迟疑着,神色不自然,似想唤似不想唤。
一时之间,甚为尴尬。
“阿元,莫怕!”仍是我打破这沉默,温声安抚心爱之人:“听陛下讲来,当年之事应是实情,阿元可是有何顾虑?”
阿元听我说时盯着我瞧,眼里茫然中有忧色,她柔声唤我:“阿欢……”
“嗯!”听阿元这声唤,我已明白阿元顿住不往下说是忧心我,恐怕阿元心中亦是担忧认下了娘亲,我与她的感情将面临着这世上最尊贵之人的干预!
我想撑身起来安慰着她些,背部与臀部都疼得起不来身,拍拍阿元手背,出声安抚着心爱女子:“莫怕,既是娘亲,你先唤一声,没事的。”
知阿元想娘,想了二十余年。
“娘。”阿元的声音微微颤着,很陌生的发音。
“诶!好孩子,朕的好孩子,朕寻了你二十多年啊……”皇帝又抱住阿元,说着说着九五之尊亦落泪不止。
她是九五之尊,亦是阿元的娘!
看着她们母女相聚,看着阿元眼角的水滴,我想,这样很好!阿元在此世,除了我还有亲人,这样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悬黎之光,身世揭秘,算不算惊喜?不知道有木有人记得阿元之前做的梦,她爹爹说“你的娘亲要看顾天下百姓”,身份很隐晦。补充:悬黎珠(夜明珠)是人间宝器,也不是普通民间之人就能持有的。自觉此处不是很突兀,各处都留了隐线。欢迎交流~
86、散尽千金
母女之间看起来似有许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很多。
景泰帝牵着阿元的手,问了些话,也多看了我几眼。她那般明君,看情形也知道了我与阿元之事,却也并未即刻问及此事。我稍缓了一口气。
倒也并非是害怕她问及,只是眼下,阿元与我一病一伤,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招架来自亲娘的压力!
阿元的娘邀我们一道进宫去,这回阿元没有犹豫便拒绝了,道我身上有伤不可移动。
景泰帝见阿元坚决也不强求,留了卫队与侍女伺候,便先行回宫。
我与阿元用了些膳食,是很会伺候人的宫廷侍女做的,色香味都佳。不过若说人间美味,还是阿元做的对我胃口些!
荀骓稍晚些也来了小院,他如今四十多岁,也未见苍老,仍儒气浑然,苍松挺拔,姿容不凡。
见着阿元时唤着“公主”行了跪礼,阿元脸一红请他别这般大礼。
提及往事,荀骓又是一番感叹:“真是没想到啊,当年在广阳县时公主就在眼前,臣却未能认出,生生错过了这么些年!”
这位忠诚的荀骓数年前还只是巡察御史,奉皇命四处巡视查看官员政绩,实则是暗地寻访阿元的下落。他在立仓县四处查探多年,并未查探到有叫江训庭之人。之后便行走恒晟各地,在郡县州府各处探寻。
只是等他寻到广阳县,就是那回在街头遇见我教训混混时。那时阿元的爹已经不在人世了,荀骓亦未能查到一个过世之人。他苦寻无果,辗转到上阳郡时,与我第二回见面,好巧不巧他喝了尽欢楼的茶,于是才有后面赠铜牌之事。
已然过去有五年多了吧,亏他还记得我这小人物。
左卿荀大人叹息着说:“应掌柜当日着人来传讯,我正巧找到了酒醉昏迷的小公主,赶去京兆衙门时你已昏迷,此事上对不住你!若我能早些赶到,你定能少受些刑讯。”
我很感谢他能去,毕竟,当时若非他及时到,我不知是否有命在。
荀骓大略说了事情始末:那日,长星因醉酒胡乱发号施令,定要在回宫前去往楚馆听曲,岂料几曲未罢,长星便醉得昏睡过去,那时宫门已关侍从们唯恐生祸当日便暂住宫外。至次日午时仍无法唤醒公主,吓得随侍几人不敢回宫。公主隔夜未归,随侍之人尽皆不见影踪,景泰帝不知情由下大发雷霆……如此,累我受了那几日牢狱之苦。
说来,给她酒喝也算是种了因,方有此果。我轻叹后,心中不免也感慨着。
阿元知道这些事,面色骤变,立时情绪伤怀激动起来,很用力抓着我的手,关切的眸光一直定定看我。我知她有许多话想问我,我对她笑笑示意我无事。
“荀大人,能否求您再帮一个忙?”我对荀骓说着。
“应掌柜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荀骓和悦道。
我告知荀骓,在京兆府牢里,我把玉戒指给了狱卒,求他帮忙替我讨回。那玉戒与阿元手上戴的是一对,当时给了狱卒也是无奈之举,此时定要取回来的。
让阿元取二百两银请荀骓转交,算是“赎回”玉戒。
荀骓哪里要我们的银子,眸子一紧,立刻吩咐了人去办,随后他道有些公事要办,便与我们告辞。他手下的人办事很利索,不到一个时辰,便替我完好无损取了回来,我很是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