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婶已五十余岁,苍苍白发,慈祥的脸充满了凄苦,涩然与我道:“欢哥儿,你能否救救旺发?我家就旺发一个小子,衙门的人说若能出一百两银子,便可免去征丁。六婶,六婶求你给帮帮忙啊!”说着六婶就弯腰给我下礼。
我可受不起她的礼,赶忙着拦住六婶,道:“六婶,可别,既然是要银子倒是好说。六婶放心,银子我这里有。”说着,我便起身入了卧房,取了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六婶,六婶不及与我磨蹭时间,千恩万谢着往家去保住她家的独苗。
未过多久,小院的门又被敲响了,邦邦的敲门声伴随急促且喊门声,给人的感觉很是无礼:“有人吗?赶紧给爷开门!”
我打开院门后便瞧见几个衙差,其中一个穿便服的倒是有些眼熟。
“耳聋了吗?有人在家还拖这么久才开门。”衙差不客气地推开门,一行六七人挤进了小院内。
“尔等,此来有何贵干?”我平静着问。
“贵干免了,爷们儿几个是来办差的。”衙差不耐烦说着话,让路让开,其中一位五十来岁的青衣肥胖差官,看起来是领头的,悠声问道:“你可是户主江文元?”
“不是,我是阿元的表姐。”
“表姐?”青衣胖差官往院子石凳上一坐,似有官威:“女户江文元欠捐税已有五年未纳,你既是亲友,这个捐银便替她交上吧!”
说话间胖差官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敲,道阿元立女户可免征丁,但每年三倍捐银,五年间滞纳共计七十五两,今年捐银翻倍计三十两,一共百又五两银。
既有这样的数字,我倒是老老实实取了银,交给了胖差官。
原本衙差们取了银便该离去,在他们出院门前却有一道声音不合时宜响起:“哟,你家还养了这么多的野山鸡啊,正好犒劳犒劳咱哥几个!”
便服男子说着话,与另一位衙差往我养着的鸡仔走,弯腰去抓蔑筐里的锦鸡。我实在有气,且不说阿元已是公主,本就无须纳什么捐银了,我养着这些锦鸡当宠物,岂可便宜他们?
“住手!”我恼声道。
“住手?我劝你识相点,乖乖献上几只山鸡给范大人打打牙祭,哼!”其中一位瘦个子的衙差不理会我的冷声,仍去抓锦鸡,其余衙差亦在一旁起哄帮腔。
官家之人不惹我便罢了,既要惹事生非的,正好出口气。抬腿出拳,动用了许久不曾使过的拳脚,教训了靠近蔑筐的两人,其余三个帮忙的,也被我利索地踢翻,他们一行人横七竖八倒在院中痛呼。
哎哟的疼声呼喊,我不甚放在心上。
领头的胖差官未参与,倒是威胁着我:“你是何人?竟敢阻拦衙门公事?”
什么公事?我没好气地冷声告诫道:“本姑娘乃一介小民罢了,奉劝尔等一句,既是奉命办差便正经做事,切莫假公济私做出滋乡扰民之举。”
“哎哟,疼!你放肆,你知道你面前的大人是谁吗你?”便服那男子呼着痛又威吓着我。
我瞧着他,很是眼熟,还未想起他是谁,胖衙差倒是先说了:“本官乃是广阳县主簿范仁,此行奉命收缴捐银!姑娘有这般身手,本官也劝你不要多事顽抗,配合衙门办差,方能万事大吉。”
呵呵,我说怎么瞧着眼熟呢!记得了,原来穿便服的是饭桶啊!我未先理会范仁,倒是深感好笑。真没想到,这回冤家路窄了,对范同嗤笑一声:“怎么?饭桶,你不认识姑奶奶了?”
“你,你你你,是你!”范同结结巴巴,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本少爷,哦,不,我不敢了,求姑奶奶不要和小的计较!”
情况的反转,范仁也一脸的莫名,嫌弃地瞧了饭桶几眼,地上几人搀扶着在哎哟声中站起身来。
“范大人,实在不好意思,这些锦鸡,在下养着解闷的,不可食之。”我转而对范仁道。
范仁瞧瞧我,我没有波澜起伏的眼神望着他。范仁扬了扬手,呵斥着随行衙差们去下一户收缴捐银。
“慢着!主簿大人留步。”我喊住了范仁。
范仁停下脚步,问我何事,我缓声道有事欲私下向他请教。范同几人被留在院外,我向范仁打听现在恒晟和北狄交战,战况如何。
范仁并不屑于与我一介小民提起这事,官威盛然道:“下民岂可妄议朝政大事?”无奈中我取出了荀骓那块铜牌,范仁神色顿时慌乱且恭敬起来。
一通大礼后细细与我说些他所知的战况,三月时北狄突然进犯,边境一连七座城池失守,朝廷大军派去之后已收回四座,目前战事焦灼。北狄不似往年打下几座城,抢完就撤,这回似准备长期作战,双方已对峙两月余,各有胜负。眼下,朝廷军费紧张,国库不足支撑过久的战事。朝廷有令,征丁加捐,亦是战事起时常有举措……
范仁虽性子傲慢些,又养出个跋扈的侄子来,分析起朝政倒也头脑清晰,有条有理。从他话里,我也得知了,北狄人擅骑射,马上功夫好。平野作战,恒晟多次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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