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家门口,三叔第一次握住她的手,还有那次躲雨,他们更是身体相贴,更有某个半夜,在逼仄的巷子里,她匍匐在他身上,听那窗棂里的恩爱缠绵,还有三角梅下,无意划过额角的一个吻……以及他们一起躲在被子里,汗湿的身子互烙着对方。
她平躺太久,翻了个身。思绪一晃,又想起他们的关系,叔侄。
再次想到小时候,她在麦田里看到的那些画面。一个表舅与表侄女的荒唐事迹……很快,满脑子都被那些旖旎不堪占据。
他们最终的下场不好,那是被人发现了,若万一一辈子没被人发现呢?
一声鸡鸣划破月色,吓得她浑身战栗。
苍天,她在想什么?原来她是这样不守妇道扫、不讲伦理的一个人!
不,没准三叔是有其他隐情才会那样对待她的呢,跟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
再说,即便真如她所想,她作为一个已婚过来人,于男女欢喜之事,看得应当比三叔透彻。若是三叔走偏了路,她更应该劝诫他,制止他,克制他。
周梨许久没睡着,在天将亮时,总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是梦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依旧裹挟着她。麦田,她躲在高高的茂绿间,前方是禁忌的娇喘旖靡,烫了她的眼。她正要离去,一转身,却看见一堵人墙。
她来不及喊他,就听他问:“你愿意吗?”
周梨没回答,男人似乎只是象征性地问一下,未几,将她按倒在麦田里。
当她醒来,身体的热度久久不得消散,全身被汗水打得濡湿,她在床上呆愣了许久,才缓缓爬起来。
看着外头初生的太阳,顿觉懊悔不已。
这一天开店,李氏来了,说是今日她闲着无事,便来帮帮周梨。周梨有些心不在焉,李氏还只当是她一个人打理店里的事累的,也没作他想。
很快晌午过去,李氏没有说几时回村,周梨想着昨夜沈越与她的黄昏之约,心里有点发慌。
便故作随意地问李氏何时回。
谁知李氏却说今日生意好,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便不回去了。
周梨劝了一阵,李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周梨怕劝得太过,引得李氏起疑,只好由着她。
傍晚时,她做出一副招揽生意的架势,特意站在门口,向长街上张望。
当看到沈越下学路过时,她远远地朝沈越摇了摇头,用口型对他说:我娘在。
沈越起初没看懂,周梨做了两三遍,他才懂了,旋即冲周梨点了一下头,离开了。
李氏正好走出来:“那不是越郎吗?”
周梨胡乱地嗯了一声,进了店子。李氏瞅瞅沈越的背影,又看看周梨,微微皱了皱眉。
第二天七月半,中元节。
沈家村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祭祠堂,以告慰先灵。
周梨是沈家的媳妇,免不了要回去一趟,沈越是沈家子嗣,必定也是要回去的。她和沈越的那个约定,一下子没了底。
沈家祠堂修在村头,祭祖时,全村的人几乎都要来,好在祠堂内的院子够大,挤挤桑桑地也能站得下。
周梨是妇道人家,按照辈分也只得站在人群后面。她悄悄抬头向前望了一眼,便看见沈越居然站在人群第二排,就在一群老族人的后面。
论辈分,他原本不该站在那个位置,兴许是因为中了秀才,是沈家最有前途的后生,便被族长们安排在了前面。
不知为何,周梨一下子便有一种怅然之感。从前她三叔三叔的叫着,她也没觉得有那么强烈的身份差距。如今,他们站在同一个祠堂内,却隔着一众的族人,他是他的叔字辈人,他是沈家人眼中最有希望的男丁,她才深深地体悟到,什么叫做距离。
按照惯例,祭祀前先由族长念祭文。祭文是早已写好的,上面写着对先祖的思念,以及这一年的收成,若是谁做过光耀门楣的事,也会写在祭文里,告知先祖。当然,若是谁丢过沈家的脸,也会在此时批判一番,以告诫子孙后辈。
七旬的族长站在祠堂前的台阶上,捧着一张祭文,才念了个开头,眉头就蹙了起来,他把祭文拿远些看,仍是没看清,半晌后,终于服老地摇摇头,看向台阶下的族人:“老了,眼睛不中用,越郎,你来念。”
沈越上台,接过族长手里的祭文,开始念起来。
族人们其实很爱听祭文,原因无他,因为没准这里面就会有哪家尚未传开的八卦。
不管是谁立了功,还是谁做了丑事,人们对这些事,仿佛天然存了好奇心。
很快就念到这一年哪家子孙有功绩,哪家光了宗耀了祖,被念到的家人脸上自然露着欣喜的表情。等念完荣耀,便到告诫环节。
先是一个因盗窃被官府判刑的人,依照族规,那一家子被罚打扫祠堂三年,紧接着,是一桩通奸的事。
“沈家第十一世孙,沈从良,与第八世女,沈幼竹,五服以内叔侄私.通咳咳咳……”台阶上的男子突然咳嗽起来,台下众人皆抬头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