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穿了一身青山蓝的衣衫,这样的颜色本给人一种冷肃沉静之感,可穿在他身上,却没有丝毫沉冷之气,反倒显出一种霁月清风的气质。
他正手执一本书领读。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孩子们跟着念,读书声朗朗入耳。
身边的小媳妇们早悄悄在私底下讨论开来。
都是一些夸沈越英俊潇洒,前途无量的话。
“我要再年轻几岁,我指定把沈夫子勾到手。”
“得了吧你,人家沈夫子如今是解元郎,肯定是要做官的,将来的沈夫人,指不定是官家女子呢,轮得到你这个乡野粗妇。”
周梨听着这些,也不禁好奇起来,到底要怎么样的姑娘,才能嫁给三叔。
她突然想起牛茵茵的那句话,沈越喜欢自己,这怎么可能?可如果真的可能呢?她如今又非沈家媳妇……
不不不,这不可能!
她周梨只不过一届乡野粗妇,还是个寡妇,身子已经不是少女了。听说男子们很在乎这个,总觉得女子的第一次不给他,就不算真正的拥有一个女子。
虽说她极为讨厌这种思想,可三叔毕竟是男子,她不能保证他会不在乎这些。况且如今他前程似锦,若是同她有纠缠,于他的仕途没有半点好处。
“咚、咚、咚……”下学的钟声响起。
周梨从纷繁思绪里醒来,孩子们纷纷走出教室,跟随家长离开,周梨在门口等着李宝儿出来。
李宝儿不似其他孩子那般活跃,总走在最后头。
待李宝儿出来时,其余的家长和孩子已经走得差不多。
周梨笑着就去拉李宝儿的手,谁知手指尖还没触到,孩子就地倒了下去。
“宝儿!”周梨惊慌地叫了一声,蹲下去就准备抱起李宝儿,谁知一个人竟与他同时蹲下,率先探手摸向李宝儿额头。
“孩子发烧了。”沈越说着,将李宝儿抱起来,“阿梨你跟我来。”
周梨只得一路跟着沈越而去。沈越带着人去了就近的医馆,大夫把了脉,道是着凉发烧了,开了药。
临付诊金时,周梨才想起自己出来没带钱。沈越自然帮着垫付了。
沈越将李宝儿一路背到店里,把人安顿到后院房间,李氏见上午时人还好好的,下学回来就病得晕了过去,紧张不已,赶紧拿着药去灶房煎药去了,房内一时间只剩周梨和沈越。
周梨拧了张冰帕子敷到李宝儿额上,再给他掖了掖被角,待一切动作做完,心才稍微平静了些,便想起一旁的沈越来。
“三叔,今日幸亏你在书院,多谢了。”
“无需与我客气。”
周梨想起昨日他说过的话,好奇问道:“三叔昨日不是说不去书院上课了么,怎么今天又去了。”
沈越觑她一眼:“离春闱还有三四个月,后来想了想,闲来无事还是去教教书的好。”他怎么可能告诉周梨,昨夜他与书院的几个夫子泛舟夜游时,无意间听说李氏的义子正在书院上学,并且听说阿梨经常接送。
他自知与阿梨只要同为沈家族谱上的人,便绝无可能,就想着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李氏先熬了一碗药倒出来,拿到雪地里冰镇到合适的温度,便端进屋内。就见屋里的两人隔着数尺的距离干站着,氛围似乎有些局促:“阿梨,那灶上还熬着药,你帮忙看着一点。”
周梨应声出得屋去。
沈越向李氏告辞,李氏却道:“越郎今夜就留在这里用晚饭吧,把你耽误到这个时候,外头天都快黑了。”
沈越推辞说不用。李氏笑道:“你还从未好好尝过阿梨的手艺吧?今天正是时候呢。”
沈越其实有些动心了,但面上为难:“这……我一个男子,恐怕不大方便吧?”
李氏道:“这有什么,我是你嫂子,长你十几岁,至于阿梨……”她停顿一下,意味深长道,“你才回来大约还不知道吧,阿梨她其实……”
正此时,周梨从门外进来道:“娘,今夜吃什么,我要做晚饭了。”
李氏的话头被打断:“今夜越郎留下吃饭,你多做两个菜。”
周梨意外地看向沈越,见沈越没有否认,当即去灶房备菜去了。
李氏要喂李宝儿吃药,见沈越还在屋里,似有些局促,特意道:“越郎去灶台旁烤烤火吧,屋子里没生地笼,怪冷的。”
沈越来到灶房,见周梨正在灶台前添柴,便自告奋勇道:“我来吧,你去切菜。”
周梨倒是有些意外:“你怎么进来了,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再说你是客人,又是读书人,怎能让你来这油烟之地。”
这话沈越不乐意听,什么叫客人?怪生分的。表面却不显,只道:“你娘让我进来烤烤火。”
说着,便坐到她身边,搓了搓手,再把双掌伸向灶笼边。
周梨看向他的一双手,指节有些泛红,想来是真冷。她倒是没留意到这茬,便起身将条凳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