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在单独辅导陶乐思弹琴的时候,希尔达还给教室周边施加了一些巫术,以免被人看到她正在单独辅导陶乐思。
可陶乐思和她在练舞室里是干正事谈业务的啊,又不是谈恋爱,为什么不让别人看到?她是在防学生,还是在防那些老师,比如瓦格纳夫人?
最后,陶乐思只能勉强甩开这重重疑窦,对索莎娜展露一个笑容。
“没什么,你不要担心,一切都正常。”
第二天,练习继续。
索莎娜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每一个舞蹈动作都能达到希尔达的要求;其他的学生表现同样还不错——还不错指的是,没有突然间就晕倒抽搐,起码能好端端地跳上一两个小时。
当然,比起费劲的抬腿、伸臂、变换队形的舞蹈生们,陶乐思作为一个人形录音机,还是比较轻松的。
十一点多,希尔达宣布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随后她自己率先转过身离开了练舞室,好像稍微晚走一步,就会被陶乐思纠缠上一样。
陶乐思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我要怎样才能攻略希尔达?”陶乐思问艾斯比。
“我只是人工智能,又不是恋爱顾问,”艾斯比不出所料,也说不出什么人话,“可是攻略她,首先要爱她,您爱希尔达吗,桃乐丝?”
陶乐思沉默了一会儿。
你爱她吗,桃乐丝?你爱这个如黑雾一般神秘冰冷的年长女子吗?除了舞蹈和巫术,你对她几乎一无所知。
“爱。”陶乐思说。
“爱由三要素构成:激情、亲密、承诺,”艾斯比孜孜不倦地教诲着,“只有激情,缺乏亲密和承诺的爱是肤浅的迷恋,就像你现在一样。告诉我,你究竟爱她什么?爱她的长相,她的身材,她的谈吐,她的气质,还是她所能够带给你的好处?”
陶乐思不知道艾斯比怎么也像希尔达那样,喜欢给她抛出一大串带排比的疑问句。但是她还是认真地思索了片刻。
最终,陶乐思说:“我爱她的伤痕。”
这样又比较平淡地度过了两三天。希尔达继续对陶乐思进行了两次额外训练后,告诉陶乐思,现在她已经差不多抓住了《mother 》这支舞蹈中大致的感觉,不需要再进行晚上的培训了。
陶乐思有点失望,不过她没有说什么。一方面是希尔达说得有道理,本来这首伴奏就很简单,练上几回就能背谱,另一方面陶乐思也不想再接受这首曲子的精神污染了。
星期五那天,陶乐思想起上周末希尔达曾邀请她,周末一起去临近城镇的庄园去,于是内心充满了期待。
大清早,天气就是阴沉沉的,可能要下雨。
上午的舞蹈课一切如常。但是还不到九点的时候,练舞室外面的大厅里传来一阵用德语叫骂的声音,好像是个男人正在那里大喊大叫,索莎娜隐约能听到“安娜”“失踪”“女巫”之类的词汇。
几个学生停下了动作,疑惑地相互看看。陶乐思从钢琴上抬起头,她发现索莎娜和艾米莉亚正躲在角落里交头接耳。
这两天,也许是因为陶乐思的心不在焉,索莎娜好像和艾米莉亚的友谊突然间开始升温。陶乐思担心索莎娜会把那天她们偷偷溜到学校下面的密室的事情告诉艾米莉亚,不过既然索莎娜和她拉过勾,应该会保守秘密的。
瓦格纳女士急急忙忙地从练舞室中出去了,不到一分钟,她就返回来,笑着对不安的学生们说:“没事了,是一个喝醉的小伙子跑错了地方,韦伯先生和梅耶先生已经把他赶走了。”
希尔达则拍了拍手:“好了,姑娘们和小伙们,注意力集中,我们继续——从头再来一遍,桃乐丝,开始,从第一个动作开始——一、二、三、四。”
这样,一阵小小的骚乱就平息了下来。
十一点多下课之后,陶乐思回到宿舍,准备挑一下和希尔达外出的衣服。她刚一推开门,就看到有一个人影正在她的房间里,把陶乐思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是索莎娜来找她说话,但定睛一看,这个在她房间中的人,居然是个小伙子。他穿着工装风衣,头发乱蓬蓬的,坐在安娜那张空床铺上,神情阴鸷。
“你是桃乐丝·恩格尔吧,我听安娜提到过你,”小伙子站起身,向陶乐思伸出手,“我是亨利·米勒,安娜的男朋友。”
“你是怎么进来的?”陶乐思很惊讶。
亨利虽然整个人都风尘仆仆乱糟糟的,不过看起来还有点理智,不然陶乐思可能当场就喊人了。
“想了点办法,混进来的,”亨利说,“我在大厅里,那帮巫婆们把我撵了出去……我没有办法冷静,安娜失踪了,就在学校里失踪了,我找不到她。”
陶乐思有点讶异。根据亨利之前写给安娜的信,亨利去法兰克福出差,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有人给我寄来了一封信,说安娜失踪了。但是没有落款,是你寄来的吗?”亨利问,他从脏兮兮的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