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看见司涟从天空中降落,还是在醉花间。司涟跳一曲扇舞,身姿妖媚,纤细得腰肢软得像是随手可以折断。当时唐池雨虽然愤怒,却仍忍不住想,她长得好美,又好弱。
唐池雨不喜欢纤弱的人。
可这回司涟同样穿着一袭红裙,同样如仙子一般从远处飘然而至,一颦一笑间仍然带着几分柔媚,却又截然不同。她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穿梭着,推开砍向唐池雨的刀剑,最后来到她身边,与她后背相抵。
出行三个多月,被尾随三个多月,唐池雨没有将司涟赶走,却早已分不清自己对司涟的感情,是愤怒,是怨恨,还是其他的什么。
终于将这一批人解决得差不多后,四人夺了两匹马奔向丛林中。唐池雨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司涟抓着手腕拉上马背,鼻尖被一股熟悉的香味笼罩。
丛林深处,四人点燃火堆,围坐在周围。她们身上或多或少沾着些血迹,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无名和南月坐在火堆一边,无名迷上眼睛休息,南月便拿手帕轻轻替她擦去脸上血迹,又掏出木梳轻柔地替她将头发梳整齐。等南月捣鼓得差不多了,无名便睁开眼睛,在南月身上重复刚才一系列动作。
火堆这边气氛温馨闲适,可另一边就有些尴尬了。
唐池雨和司涟背对着背坐着,一动不动,谁也没有说话。而唐池雨的手仍然被司涟紧紧握住——方才在马上时,不知怎的就握在一起了,司涟不肯放开,唐池雨也没辙,她想勒令司涟放手,又觉得开不了口,心里怪别扭的。
更过分的是,司涟的手指竟在她手心轻轻拨弄着,一下,两下,三下……
唐池雨脸颊憋出一股红,刚想向无名求助,就看见她正和南月卿卿我我,压根儿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唐池雨心中立刻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像愤怒像委屈,又夹杂着些许几乎察觉不到的羞敛。
“无名,我们就这么逃了吗?”唐池雨借着心中情绪,用力抽回手,正色道。
无名这才看向她,笑得无奈:“也可以杀回去,我们四人要杀光他们不难,只是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会浪费我们多少时间,而罪魁祸首……又会不会趁乱逃脱。”
毕竟她们从始至终,连那名六眼教主的面都没见到。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无名今天下午所说,就算她们这些天里杀光六眼教的人,仍然改变不了什么,燕北只会陷入更大的混乱之中。六眼教没了,不多时,七眼教、八眼教又会从地底冒出头来。
除非她们能想办法彻底改变北境乱象,否则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更讽刺的是,她们今晚的目的,原本是为了救出那位被献祭的少女,没想到少女竟是六眼教的人,她们连无用功都没做成。
无名随手扔了根木柴到火堆中,火焰闪烁着,发出轻微的“啪嗒”声。而她们四人安静地坐着,陷入沉默之中。
沉思许久,无名忽然开口道:“我想到了一个法子,或许可以改变燕北城的现状。”
唐池雨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无名继续道:“朝中掌权者不愿意将视线投向北境,我们便逼他们,让他们不得不正视北境乱象。”
“怎么逼?”
无名笑得妖媚,手指搭在南月肩膀上,轻轻跳动着:“长宁郡主加上礼部尚书南家嫡女的两条命,够不够?”
“你是说……”唐池雨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无名当然不可能带着南月去死,“假死?”
“对。”无名笑眯眯点头,“首先燕北离渭北不远,最多三天便能到达。其次从村子里进燕北城的时候,我注意到附近有座悬崖,待会儿我们去探探底儿。若是可行的话,明日我们将六眼神教的人引到悬崖边,我们四人假装坠崖,然后小七你和司涟离开这儿,去渭北军营,将我和南月‘已死’的消息散播出去,要求朝廷肃清燕北,然后再顺理成章调一队渭北军,回来踏平燕北六眼教。”
“这段时间里,六眼教主以为我们已经死了,或许会放松警惕。我和南月趁机调查城中密道分布,找到教主的位置,等你们从渭北回来后,我们里应外合,将六眼教一网打尽。这时候朝廷的人也该到了,收尾的事情我们交给他们,自己再趁机溜走。”
唐池雨眼眸微亮,拍手道:“就这样做!”
四人休息一会儿,便骑马找到无名所说的那个悬崖。夜色中,悬崖中弥漫着一层黑雾,无名首先扔了块石子儿下去,没有听到声音。
“下去看看?”无名抱起南月,向着悬崖一跃而下。
夜风呼啸。
“啊……”南月本能地惊呼一声,抱紧无名的脖子,又好奇地伸出小脑袋,观察悬崖周边的世界。
无名沿着崖壁急速下落,脚尖时不时在岩壁上轻轻一点,速度便变慢许多。最后无名单脚踩在一棵生在崖壁间的树枝上,环顾整个悬崖内部。
这时已经看得清底部了,下方是一片沼泽,难怪石子儿落地没有声音。明日她们“坠崖”后,六眼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