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芝不语。她私心自然还是希望她同自己一起上学。
“落嘉一,外面有人找你。”有个同学过来,提醒她。
“好的,谢谢你。”落嘉一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是谁找她?她身边还有这样她不认识的人吗?刘燕芝咬着牙想道,起身跟了出去。
是个男孩,比落嘉一稍高一点,穿着时髦,长相英俊。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面孔。他微笑着,神色十分温柔。
他们说了几句话,落嘉一便回身朝班级里走来。刘燕芝仓惶回头,扑回座位上去。
整整一下午,刘燕芝都在走神——那人是谁?她为何从未听她提起过那样一个人?那个男孩看着落嘉一的神色让她难受得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控制。
下午回家的时候,刘燕芝旁敲侧击地想问落嘉一那人是谁,没几句便被她看穿意图。
“是我以前的邻居,小时候一起玩过。”落嘉一坦诚相告。
“那他怎么突然来看你?”刘燕芝追问。
落嘉一脸上也透出些迷惑来:“不知道,他只是不停说担心我。如今看到了,也便让他了了念想。”
“那,那男的是不是喜欢你?”刘燕芝声音凶巴巴的。落嘉一看她一眼,见她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忍不住拍拍她的头。
“他好像以为我喜欢他。”她这样答。
“所以你喜欢吗?”刘燕芝继续逼问。
“他想象力一向很丰富。”落嘉一淡淡地说道。
刘燕芝一下子高兴起来,从口袋里掏出只棒棒糖递给她,算作对她的奖励。然后自己叼着一根,高高兴兴地加快步伐,走在前面。
有一点温热撞上她的手掌,她低头一看,是落嘉一的小指,紧张地蜷曲着,伸出来同她的相勾。
刘燕芝偷偷地笑,张开手掌紧紧拉住她的。
落嘉一没看她,脸颊红了。
“妈,我们回来……”刘燕芝像只快乐的鸟飞进家门。客厅里坐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她将后半句话咽下去,不知所措地僵硬在原地。
“怎么了?”落嘉一问着,从她身后挤进来。
“嘉一。”男人叫她。
她紧咬着嘴唇,用刘燕芝从未见过的凶狠眼神盯着站在男人身边的年轻男孩——那个上午来找她的男孩。
刘燕芝的妈妈、落嘉一、以及陌生男人在客厅里待了许久。刘燕芝隔着门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又无心学习,便换了睡衣躺到床上。自从落嘉一住来,她房里的单人床便换作高低铺。她大睁着两眼,盯着无人的上铺,毫无睡意。
终于,客厅里的大铁门重重合上,有人打开她房间的门进来,在她身边坐下。
“那个人,是你爸吗?”刘燕芝翻过来。
落嘉一没说话,但她的眼睛已经给出了答案。她就像当初在班级里那样垂着头,肩膀朝里缩,像个一击即碎的玻璃人偶。
“你上来。”刘燕芝掀起被子。落嘉一犹豫了一瞬,脱下鞋,躺了进来。
刘燕芝伸手虚虚地抱住她的肩,用手指轻拍着。
“他是来接你的吗?”她低声问道。
“我不想和他走。”落嘉一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不想走就不走,我养你一辈子。”刘燕芝又开始胡言乱语,但落嘉一听着却十分受用。她把头向她移动一点,试探着与她两额相抵。刘燕芝见状,得寸进尺地钻进她的怀里,紧紧抱住她。
她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给落嘉一,让她恢复了些许气力。
“我妈跳的那支舞,叫《梦蝶》,取自‘庄周梦蝶’的典故。”
“她就是在跳那支舞时认识的他。一个相貌清俊的男人,还会附庸风雅,又看似十分浪漫,家庭条件也不错。”
一切都再自然而然不过。
“后来我妈发现他结婚了,就扔下他,还有他的房子和钱,带我搬到别的城市,但还是被他妻子找到。最后我妈带我躲到这里。”她的声音十分平静。
“我妈没害过人。”这句话仍是她的心病。
“当然,阿姨是那样好的人。”刘燕芝听见她激烈的心跳声,砰砰砰,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动出来一般。
“他送我去学围棋和小提琴,因为他老婆的儿子学得就是这两样。我妈总想给我最好的,所以就算是打两份工,也要送我去。”
“燕子。”她唤她一声。
“怎么?”刘燕芝抬头,看见她线条分明、倔强的下颌线。她的声音轻灵地像是一阵虚无缥缈的风:“你看,‘梦’和‘蝶’多像,绚丽多彩,飘飘似仙,但一击即碎,活的那么短。”
她低头看她:“你不是说过,我像蝴蝶……”
她的神色隐在黑暗中,只有两只黑亮的眼中泛起病态的狂热,在暗夜里光彩奕奕。她就像一个行将就木、回光返照的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癫狂一样。刘燕芝也不知道怎的就脑袋一热,扬起脸来,用自己的唇去撞她的。有点疼,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