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清从背后将她搂着,凑到她耳边,大半的温柔细致的声音含在齿缝后:“还早。”
顾潋没再说什么,似梦非醒地,很平静,背抵在她怀里,靠得更紧。
再睁眼已近正午,窗外天光大亮。
安远清后半夜考虑到两人起得晚,将窗帘合上了,现在室内被帘影染成浮动而沉闷的暗红色。
顾潋睡了也跟没睡似的,脑子里好像塞了团棉絮,连带着脚步也虚浮,见旁边的人还在熟睡,就放轻手脚去卫生间冲澡。
换上衣服,下楼。
楼下没什么人,静悄悄的,午后斜阳大把大把地投落进来,白茫茫的很刺目,金色尘埃游走,再结合起昨夜经历的荒唐与疯狂,恍然如梦。
温雅起得都比她早些,讶然一声:“你还没走啊?我都把你给忘了。”
言罢便反应过来,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暧昧说:“人呢?”
顾潋耳根子发热,抬手理了理湿热的长发。
刚才她顾忌电吹风的声响,草草吹了吹就放下,也没法扎起来,现在正好遮掩。
温雅知道她这人总淡淡的没什么表情,逗起来也没意思,就不再惹她,招呼员工把几大箱子的东西搬过来。
顾潋有些反常地对着灰白塑料壳发愣,过了会儿,还是要来册子,对照着边读边操作,带了一丝与她形象不符的笨拙。
她昨晚看了挺长时间,今天又像没看过似的。
温雅在旁瞧着,这才觉得寻到乐子,忍着不笑出声,等安远清来了用来和她说笑。
安远清下来的时候,不像顾潋那样穿自己的长衣长裤,而是披房里的白色睡袍,腰间松松一系,小半截带子轻盈地摇曳。
双臂交叠,收拢衣领,徐徐走下来。
长卷发有几绺垂落在领口深处,余下的蓬软地缠绕在前后,看起来很是慵懒随性,透着一种成熟韵味。
她左边的衣领比右边滑落得低些,露出顾潋给她的痕迹,毫不避忌,更像是有意要炫耀给谁看。
那是她昨夜求着顾潋印上的,牙齿的浅痕已看不清了,但彻底消下去还需一段时间。
明明这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简简单单的下个楼而已,但一举手一投足间,却仿佛将寂夜里的旖旎重现在旁人眼前。
温雅极低极轻地嘶了声,拿眼神去调侃顾潋。
顾潋不动声色地瞧了眼,全当没察觉,自顾自忙碌。
安远清也没事人似的走到她身边,像是没感觉到她有意的疏离,柔声说:“我帮你吧。”
“不用。”顾潋低声拒绝,手上的物件不经意地避开她指尖。
语气不算强烈,也不说多余的话,但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安远清置若罔闻,拢紧了衣领,沉静地立在旁边看。
她生得瘦高,斜阳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罩着顾潋的视线,再加上散发出的暖热香味,在对方口鼻缭绕,使她存在感极高,无法忽视。
要站哪儿都是个人的权力,她也确实乖乖按照顾潋说的做了,无从苛责。
顾潋的性子,注定她没法对安远清说出你挡光了,麻烦让开些之类的话,就被安远清拿捏住了。
周围十分安静,员工陆续做起营业准备,说说笑笑,气氛活络。
两人间却有些僵持,还没到一触即发的地步,但隐隐约约,有什么快要崩塌似的。
顾潋眯眼忍耐了会儿,待要拧一处深孔的螺丝,抿了抿唇角,终是屈服道:“你帮我拿一下扳手,L形的那个。”
安远清暗自松口气,语气轻快:“我知道的,内六角扳手。”
顾潋眸底掠过一抹异色,撩起眼皮瞧了下她,旋而收回目光,淡淡嗯声:“2.5mm”
地下统共摆着左中右三个,放得很整齐,要哪个直说就是。
安远清有些无奈,蹲在地上,一个个拿起来笔画了会儿,才拾起最大的那个,递给顾潋。
顾潋没接,这个一看就知道规格不对。
从下楼到现在,她第一次正眼看向安远清,可对方的笑容让她捉摸不透,不知是真弄不清楚,还是故意出错让她解气。
她想到这儿,收回眸光,取过安远清手里的扳手,放在原位,换用中间那个。
既没有不耐责怪,也没有调侃骄矜,轻描淡写地就把这事揭过。
安远清见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连一句话也不愿多说,就等同于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倒显得她自作多情故意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大舒服。
顾潋一个组装完后,又蹲在地上,拿起新的。
安远清很快调整好心态,搬来一把椅子坐下,照着她有样学样。
她没给顾潋搬椅子坐。
一来对方要是腿酸,自己就找椅子坐下了。二来,她递过去的椅子,顾潋多半也会置之不理。
顾潋这边专心致志地摆弄,安远清却心不在焉,借学习的机会,眼神总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