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看见了院子里门后的一条狗,那狗正抱着一条大腿骨啃得欢快,白骨上的猩红肉末还未完全啃食干净。
他头皮一紧,猝然想到了他在战场上看见的红刀子白刀子,鲜血泼洒……血肉浆糊和白骨、骷髅搅和成一团的场景。
难怪军中的肉,从来不做红烧的吃。
他腹中翻江倒海,又没有了食欲。连忙告离了村长家,往家里狂奔而去,匆匆拿了两个粗苞谷窝窝头塞在怀里。
在老母的咆哮质问下,他又闷头往后山跑去。
‘大哥在战场上救过我,我不能忘恩负义!’他一定要找到裴念安!就算是为了安心,也要把人带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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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裴念安昨夜被逼急了,她手握住一把镰刀,仿佛鹰钩的眼睛发出锐利冰冷的目光,紧盯着向她投掷东西的一群人。
她手中攥紧了农具,对着这样一群无知凶悍的村民,终究是没有将他们杀尽。
她在战场上磨砺出的杀气从身上倾泻而出,吓住了妇女怀里抱着的孩子,孩子哇哇大叫,没有人敢再骂她一句话。
她冷脸走出阴翳,村民害怕地给她退出一条路来。
等她离开空房后,他们又如梦初醒,纷纷叫唤着怒吼着冲上来追她。
“杀了她!她是魔鬼,我看见她脸上的黑纹了,她是鬼啊!”
此地不宜久留,她的杀念越来越重。
裴念安出了坎儿村,随意找了个方向上山。她在林中奔驰,飞快地在丛林里跳跃,身边的场景不断变幻。
她的身姿仿佛一道轻鸿,掠过树丛,跨过冷寒的坚石,遁入山林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见。
村民们跟着她走了一段,上山路难,他们已有退意,正逢这时有人说道:“等等,这山里头不是有大虫吗?天这么黑,咱们还追吗?”
一群人立马停了下来,几个落在队伍后头的人脸色难看起来,偷摸着转头就往山下跑。
众人犹豫时,村长儿子做了决定:“大家先冷静。”
“那鬼怪想必是已经怕了我们,所以躲进了山里。大家别怕,现在我们立马下山。我看那满脸黑咒的人是不会回来了,我们去把她的银子分了。”
“这金银贵重之物,自古银就能驱邪避毒。让大家伙都分一分放在家里压压霉气。”
大伙听了,都觉得是这个道理,其中一个村长儿子的簇拥者说道:“这段时间。小半月内,咱们就不要上后山来了。等那似人似怪的魔物饿死了,咱们再到山上来给她收尸……”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出主意,扛着锄头镰刀下山,他们还说起如何处置裴念安的尸首。
说是这么个人形怪物虽然死了,但是我们不能不让她安息,人要有良心,要记得他们今日所作所为都是要存善念的。
几个上了年纪的村民提议道:等尸体运下山后先炮烙制成干尸,再用洒瘟祛毒的粗盐腌上七七四十九天,驱除怨念,净化躯体。
最终他们决定:等尸体干成人干了,再丢进寻常人家的灶台里用凡间火的火化,让灶王爷给压一压怨气。
“这怪物这辈子没活出个人样,我们得让她死后走的干净些!”村长儿子信誓旦旦地道。
裴念安听着村民无知的话语,心中阴冷,她面色沉郁,躲在树后看着众人离开。
没多时,夜枭发出凄厉的叫声,从树上腾飞而下一爪勾出了林子里的鼠辈。
鼠辈挣扎,被从高空摔落,砸的那叫一个圆肚崩裂,皮开肉绽!红白血块破烂了一地,黑红的污血空空摔了一地。
夜枭低身,合拢双翅站到被树叶铺的厚实的地面上。它用嘴喙勾肉而食,撕扯着老鼠的脑筋和尾巴,将其一点点拆吃入腹。
裴念安转身踏入黑夜,寂静之森的捕食者还在猎食她已浑然不顾,亦不怕黑夜笼罩下的森冷潮湿。
只因人心更为复杂,她此时竟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见之悲悯而恼怒。
她手染鲜血、磨刀脍炙、眼也不眨的收割敌军首级……竟还比不上他们三言两语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更为的恶毒残忍。
……
半月后,刘三闩娶妻。
热闹的炮仗声驱散了这半月来村民们在家中听见后山半夜里传出的凄厉之声,所带来的惊慌。
坎儿村的人一大早就开始操办结亲的事宜,从隔壁村嫁过来的新娘子坐着牛车来到了刘三闩的家门前。
一通复杂的结亲、迎亲、拜堂后,村里的乡邻都来到刘三闩家吃流水席。热闹的喧嚣声似乎将半月前发生的事情都掩盖在了喜庆之下。
刘三闩被灌醉了,连忙掀了新娘子的盖头,他见着新娘子脸面果然比自己白,心里高兴,又去流水席多喝了些酒。
到了半夜的时候,男人们都喝醉了,女人们也说累了一晚上的话困得不行,各自回家。新娘子在大嫂的带领下吃了些晚饭,一到新房就倒头睡了过去,鼾声浅浅。
一天到晚大伙累得不行,又时刻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