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那么大本事,凭空就猜得出来。”宋客道,“说不定就在你昨晚召集的那些人里。说实话——你让他们每天都去总舵报到,其实不是为了他们的安危着想,你就是想抓‘鬼’吧?”
“是有此心,想着或许能从每个人的去留时辰之中寻出他们起行之规律,便会有所发现。”沈凤鸣道,“再者,如果每天都必须去厚土堂,他们想与东水盟再计划些什么,就大大受限,真要是再有事发生,也能从时辰中倒演出一二。”
“我就不去了吧?”娄千杉嘻嘻笑道,“我与你告个假,我这两月连这个坞都没出过,一定不是我。”
宋客亦笑起来:“我作证。”
沈凤鸣这会儿是没心情与他们嬉笑:“宋然什么时候回来?”
“恐怕要过了正月十五。”宋客道,“不过我要是这个‘鬼’,看你这么大张旗鼓的,肯定会老实消停一阵——查不查得到结果先不论,至少能太平一段时日,我是觉得不必急着催他回来。”
他听沈凤鸣不说话,想了想道:“你是担心黑竹会以外的事?”顿了一顿,“保护夏铮的那一伙人是什么来头,另一拨刺杀他的人又是什么来头,与东水盟是什么关系,与我们黑竹又有没有关系——你想要问他这些问题?可你觉得——我大哥他会知道?”
“那些,我已经知道一部分答案了。”沈凤鸣道,“我不是要问他,只是——要与他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客微微皱眉,正要开口,娄千杉已抢道:“那你就是不相信我们咯?你既然有答案——阿客方才不是说了吗,有什么事告诉我们也行啊。”
沈凤鸣苦笑起来:“有什么信不信的,说起来,我同他打的交道还没同你们多,但我只是……”
他望了一望窗外——但并不能望见窗外,大冷的天,窗户都闭得紧紧的——转回来:“我觉得另外一拨行刺夏铮的,也是我们的人。”
“什么意思——你觉得一张假令,骗得黑竹出去了两拨子人,分两次,做一件一模一样的任务?”
“我昨晚从总舵拿了这些日子进出的记录。”沈凤鸣道,“除了阿角那几个,还有两三个人与他们行迹相似,这么多天也一直没有出现。”
“只是两三个?”娄千杉道,“那你为什么不认为他们同阿角是一道去的——就因为他们同你没那么要好?”
“虽然只是两三个——但这两三个人很特殊。”沈凤鸣道,“早先他们是被安排盯着夏家庄的,但是这月初,因为君黎受伤几日生死不明,我还没回临安,只有夏琛死了的消息风传回来,他们那一队领头的按捺不住,带着他们十多个人撤下来,我后来听说——他们接了一件私单,出城去了。这队人既然原本是守在夏家庄,自是不必也不会去总舵,只有两三个人偶尔去通气交接消息,而在撤离夏家庄之后,大多数当然也并没有去总舵的习惯,总舵里当然就只有那两三个人最后留下过出入记录——比阿角他们早了两天,此后再无音讯。”
“这些人要真是撂了挑子去接私活,倒是没什么好同情。”宋客道。
“如果不是呢?”沈凤鸣低声道,“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是真接了私的还是接到了所谓密令所以没有对人说出实情。但现在人已经回不来了,恐怕真相也再无从知晓。”
“要真是这样——那可是拿我们当猴耍了——这人要是不找出来,这口气可咽不下去。”娄千杉道。“密令没那么容易伪造,你真一点头绪都没有?你的金牌和君黎的扳指——都没丢过?”
“我想——伪造‘金牌令’比‘黑竹令’容易些。”沈凤鸣道,“金牌确实曾离开过我身边,但那条线,我暂时抽不动,也找不到证据,而且这线太明了,实在不太像一个思虑周密的内应会做的事。我还是等等看总舵这几日能否发现些蛛丝马迹。”
“那救夏铮的那些人,他当真不认识?”宋客道,“如果素不相识,为什么救他,更至于对我们下如此毒手——听起来,训练有素,下手又狠,江湖上若说起有这样一队人,定该想到黑竹,可现在却连黑竹都栽在这些人手里——你又怎么肯定,那第二队人被骗了出去,也是去杀夏铮,不是去救夏铮?或许那幕后之人是要骗得黑竹自相残杀,以为取乐呢?”
“我虽然也如此想过,但——夏铮说过,救他的那队人要多些,至少有二十个,数目对不上。而且——我也大概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了。”
“是什么人?”
“‘食月’。”
“‘食月’?”宋客对这个名字当然并不陌生,“一年前突然从黑竹消失的‘食月’?他们怎么知道黑竹要刺杀夏铮,又为什么平白与黑竹作对?”
“如果主谋黑竹这次假任务的人是曲重生,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沈凤鸣道,“宋然没与你说?他在建康好像也对上过‘天狗’,多半猜出了‘食月’之存在。”
宋客摇摇头:“没听他提起。你的意思是——‘食月’与曲重生有关?”
“我也是这趟去建康才知道——东水盟一直养着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