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你放心好了,我在暗,他在明,三年五载报不了仇,正如马夫人所说,那就等上十年八载。总有一日,我要将段正淳斩成十七八块喂狗。」说到这里,不由得咬牙切齿,满腔怨毒都露了出来。
阿朱道:「大哥,你千万得小心才好。」萧峰道:「这个自然,我送了性命事小,爹娘的血仇不能得报,我死了也不瞑目。」慢慢伸出手去,拉着她手,说道:「我若死在段正淳手下,谁陪你在雁门关外牧牛放羊呢?」
阿朱道:「唉,我总是害怕得很,觉得这件事情之中有什麽不对。那个马夫人,那……马夫人,这般冰清玉洁的模样样,我见了她,却不自禁的觉得可怕厌憎。」
萧峰笑道:「这女人很是精明能干,你生恐她瞧破你的乔装改扮,自不免害怕。」
两人到得信阳城客店之中,萧峰立即要了十斤酒,开怀畅饮,心中不住盘算如何报仇,想到大理段氏,自然而然记起了那个新结交的金兰兄弟段誉,不由得心中一凛,呆呆的端着酒碗不饮,脸上神色大变。
阿朱还道他发觉了什麽,四下一瞧,不见有异,低声问道:「大哥,怎麽啦?」萧峰一惊,道:「没……没什麽。」端起酒来,一饮而尽,酒到喉头,突然气阴,竟然大咳起来,将胸囗衣襟上喷得都是酒水。他酒量世所罕有,内功深湛,竟然饮酒呛囗,那是从所未有之事。阿朱暗暗担心,却也不便多问。
她那里知道,萧峰饮酒之际,突然想起那日在无锡和段誉赌酒,对方竟以『六脉神剑』的上乘气功,将酒水都从手指中逼了出来。这等神功内力,萧峰自知颇有不及。段誉明明不会武功,内功便已如此了得,那大对头段正淳是大理段氏的首脑之一,比之段誉,想必更加厉害十倍,这父母大仇,如何能报?他不知段誉巧得神功、吸人内力的种种奇遇,单以内力而论,段誉比他父亲已不知深厚了多少倍,而『六脉神剑』的功夫,当世除段誉一人而外,亦无第二人使得周全。萧峰和阿朱虽均与段誉熟识,但大理国段氏乃是大理国姓,好比大宁姓赵的、西夏国姓李的、辽国姓耶律的都是成千成万,段誉从来不提自己是大理国王子,萧峰和阿朱决计想不到他是帝皇之裔。
杂朱虽不知萧峰心中所想的详情,但也料到他总是为报仇之事发愁,便道:「大哥,报仇大事,不争一朝一夕。咱们谋定而後动,就算敌众我寡,不能力胜,难道不能智取麽?」
萧峰心关一喜,想起阿朱机警狡猾,实是一个大大的臂助,当即倒了一满碗酒,一饮而尽,说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报此大仇,已不用管江湖上的什麽春风矩道义,多恶毒的手段也使得上。对了,不能力胜,咱们就跟他智取。」
阿朱双道:「大哥,除了你亲生父母的大仇,还有你养父养母乔家老先生、老太太的血仇,你师父玄苦大师的血仇。」
萧峰伸手在桌上一拍,大声道:「是,仇怨重重,岂止一端?」
阿朱道:「你从前跟玄苦大师学艺,想是年纪尚小,没学全少林派的精湛内功,否则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便再厉害,也未必在少林派达摩老祖的『易筋经』之上。我曾听慕容老爷谈起天下武功,说道大理段氏最厉害的功夫,还不是一阳指,而是叫作什麽『六脉神剑』。」
萧峰皱眉道:「是,慕容先生是武林中的奇人,所言果然极有见地。我适才发愁,倒不是为了一阳指,而是为了这六脉神剑。」
阿朱道:「那日慕容老爷和公子论谈天下武功,我站在旁斟茶,听到了几句。慕容老爷说道:『少林派七十二项绝技,自然各有精妙之处,但克敌制胜,只须一门绝技便已足够,用不着七十二项。』」
萧峰点头道:「慕容前辈所论甚是。」阿朱又道:「那时慕容公子道:『是,王家舅母和表妹就爱自夸多识天下武功,可是博而不精,有何用处。』慕容老爷道:『说到这个『精』字,却又谈何容易?其实少林派真正的绝学,乃是一部易筋经,只要将这部红书练通了,什麽平庸之极的武功,到了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根基打好,内力雄强,则一切平庸招数使将出来都能发挥极大威力,这一节萧峰自是深知,那日在聚贤庄上力斗群雄,他以一套众所周知的『太祖长拳』会战天下英雄好汉,任他一等一的高人,也均束手拜服。这时他听阿朱重述慕容先生的言语,不禁连喝了两大碗酒,道:「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可惜慕容先生已然逝世,否则萧峰定要到他庄上,见一见这位天下厅人。」
阿朱嫣然一笑,道:「慕容老爷在世之日,向来不见外客,但你当然又作别论。」萧峰抬起头来一笑,知他『又作别论』四字之中颇含深意,意思说:「你是我的知心爱侣,慕容先生自当另眼相看。」阿朱见到了他目光的神色,不禁低下头去,晕生双颊,芳心窃喜。
萧峰喝了一碗酒,问道:「慕容老爷去世时年纪并不太老吧?」阿朱道:「五十来岁,也不算老。」萧峰道:「嗯,他内功深湛,五十来岁正是武功登峰造极之时,不知如何忽然逝世?」阿朱摇头道:「老爷生什麽病而死,我们都不知道。他死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