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皱纹,约莫有三十五六岁年纪,脸上不施脂粉,肤色白嫩,竟似不逊於阿朱。
当下两人随着马夫人走进屋去,见厅堂颇为窄小,中间放了张桌子,两旁四张椅子,便甚少余地了。一个老婢送上茶来。马夫人问起萧峰的姓名,阿朱信囗胡了一个。
马夫人问道:「白长老大驾光降,不知有休见教?」阿朱道:「徐长老在卫辉逝世,弟妹想已知闻。」马夫人突然一抬头,目光中露出讶异的神色,道:「我自然知道。」阿朱道:「我们都疑心是乔峰下的毒手,後来谭公、谭婆、赵钱孙三位前辈,又在卫辉城外被人害死,跟着山东泰安铁面判官单家被人烧成了白地。不久之前,我到江南查办一名七袋弟子违犯帮规之事,途中得到讯息,天台山止观寺的智光老和尚突然圆寂了。」马夫人身子一颤,脸上变色,道:「这……这又是乔峰干的好事?」
阿朱道:「我亲到止观寺中查勘,没得到什麽结果,但想十之**,定是乔峰这厮干的好事,料来这厮下一步多半要来跟弟妹为难,因此急忙赶来,劝弟妹到别的地方去暂住一年半载,免受乔峰这厮加害。」
马夫人炱然欲涕,说道:「自从马大爷不幸遭难,我活在人世本来也已多余,这姓乔的要害我,我正求之不得,又何必觅地避祸?」
阿朱道:「北妹说那里话来?马兄弟大仇示报,正凶尚未擒获,你身上可还挑着一重担。,马兄弟灵位设在何处,我当去灵前一拜。」
马夫人道:「不敢当。」还是领着两人,来到後堂。阿朱先拜过了,萧峰恭恭敬敬的在灵前磕下头去,心中暗暗祷祝:「马大哥,你死而有灵,今日须当感应你夫人,说出真凶姓名,好让我替你报仇伸冤。」
马夫人跪在灵位之旁还礼,面颊旁泪珠滚滚而下。萧峰磕过了头,站起身来,见灵堂中挂着好几挽联,徐长老、白长老各人均在其内,自己所送的挽联却未悬挂。灵堂中白布上微积灰尘,更增萧索气象,萧峰寻思:「马夫人无儿无女,整日唯与一个老婢为伍,这孤苦寂寞的日子,也真难为她打发。」
只听得阿朱出言劝慰,说什麽「弟妹保重身体,马兄弟的冤仇是大家的冤仇。你若有什麽为难之事,尽管跟我说,我自会给你作主。」一老气横秋的模样。萧峰心下暗赞:「这小妞子学得挺到家。丐帮帮主被逐,帮主逝世,徐长老被人害死,传功长老给我打死,胜下来便以白长老地位最为尊崇了。她以代帮主的囗吻说话,身份确甚相配。」马夫人谢了一声,囗气极为冷淡。萧峰暗自担心,见她百无聊赖,神情落寞,心想她自丈夫逝世,已无人生乐趣,只怕要自尽殉夫,这妇子性格刚强,什麽事都做得出来。
马夫人又让二人回到客堂,不久老婢开上晚饭,木桌上摆了四色菜肴,青菜、罗卜、豆腐、胡瓜,全是素菜,热腾腾的三碗白米饭,更无酒浆。阿朱向萧峰了一眼,心道:「今晚可没酒你喝了。」萧峰不动声色,捧起饭碗便吃。马夫人道:「先夫去世之後,未亡人一直吃素,山居没备荤酒,可待慢两位了。」阿朱叹道:「马兄弟人死不能复生,弟妹也不必太过自苦了。」萧峰见马夫人对亡夫如此重义,心下也是好生相敬。
晚饭过後,马夫人道:「白长老远来,小女子原该留客,只是孀居不便,不知长老还有什麽吩咐麽?」言下便有逐客之意。阿朱道:「我这番来到信阳,是劝弟妹离家避祸,不知弟妹有什麽打算?」马夫人叹了品气,说道:「那乔峰已害死了马大爷,他再来害我,不过是叫我从马大爷於地下。我虽是个弱质女子,不瞒白长老说,我既不怕死,那便什麽都不怕了。」阿朱道:「如此说来,弟妹是不愿出外避难的了?」马夫人道:「多谢白长老的厚意。小女子实不愿离开马大爷的故居。」
阿朱道:「我本当在这附近住上几日,保护弟妹。虽说白某决计不是乔峰那厮的对手,但缓急之际,总能相助一臂之力,只是我在途中又听到一个重大的机密讯息。」
马夫人道:「嗯,想必事关重大。」本来一般女子总是好奇心极盛,听到有什麽重大机密,虽然事不关己,也必知之而後快,就算囗中不问,脸上总不免露出急欲一知的神情。岂知马夫人仍是漠然,似你说也好,不说也好,我丈夫既死,世上已无任何令我动心之事。萧峰心道:「人家形容孀妇之心如槁木死灰,用在马夫人身上,最是贴切不过。」
阿朱向萧峰摆了摆手,道:「你到外边去等我,我有句机密话跟马夫人说。」
萧峰点了点头,走出屋去,暗赞阿朱聪明,心知若盼别人吐露机密,往往须得先说些机密与他,令他先有信任之心,明白阿朱遣开自己,意在取信於马夫人,表示连亲信心腹也不能听闻,则此事之机密可知。
他走出大门,黑暗中门外静悄悄地,但听厨下隐隐传出叮当微声,正是那老婢在洗涤碗筷,当即绕过墙角,蹲在客堂窗外,屏息倾听。马夫人纵然不说那人姓名,只要透露若干蛛丝马迹,也有了追查的线索,不致如眼前这般茫无头绪。何况这假白长老千里告警,示惠於前,临去时再说一件机密大事,他又是本帮的首脑,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