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宫丹陛上教坊司正在演奏礼乐,正殿内一大帮太监、宫女,忙前忙后地布置着,殿中临时设了两张桌子,铺上杏黄色缎子桌布,一桌上面放“节”,另一桌上面放着“问名”诏书,旁边摆放着一堆送往礼部侍郎曹泰家的礼物。
今日正是“采纳”、“问名”之期,穆栩早早就站在殿下,周围还有一些大臣。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钦天监监正大声宣布吉时已到,随即就见徒祯打扮的齐齐整整,在太监、侍卫的簇拥下隆重登场,在乐曲声中步入大殿升坐。
殿内有资格今日前来恭贺道喜的文武百官,王公大臣躬身行礼,山呼万岁。宣制官双手捧着诏书,站在东侧丹陛上,高声宣诏,任命正、副二天使,去曹大人府上纳采,问名。
穆栩昨夜已经将这些程序记得八九不离十,再说还有一边的礼部尚书可以有样学样,所以倒是没有出什么错。奉了圣旨,礼部尚书黄明光任持节正使,穆栩为副使捧着问名诏书,仪仗、鼓乐在前面开路,自大庆宫出发,打开午门,一队人浩浩荡荡的直奔曹府。
负责护卫仪仗的内官侍卫首领是王安,自嘉定帝驾崩后,穆栩就没见过他,之前还以为这家伙已经失势了,不想今日却又大摇大摆的出现了,也不知走的谁的门路。穆栩因为担负重任,所以只是远远朝着他点头示意,并未有深入交流。
一行人来到曹府,曹泰老脸笑得如菊花一般迎接天使,将众人迎进大门,他跪地接了圣旨,把写着女儿姓名、简历、生辰八字儿等内容的“表”呈交正天使,然后便设宴招待天子使臣,至于仪仗、鼓乐和侍卫,只能蹲在院中捧着大海碗带菜带饭地勉强吃上一口了。
看到众人已经入席,曹泰便端着酒杯依次敬酒,他只和礼部众位熟识稍微拉了一番家常,就来到穆栩身边寒暄。他也是混了多年的官场老油条了,如何看不出朝堂态势,当今天子年少,对他们这些老臣并不待见。虽然自己女儿以后贵为一国之母,但自古受到皇帝冷落的皇后多了去了。
曹泰深知要想让女儿受皇帝宠爱,少不得皇帝最宠信的内外臣子配合,而穆栩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他身份超然,除了和皇家是亲戚外,又和皇帝关系密切。所以曹泰对穆栩简直是嘘寒问暖,态度好的不得了。
穆栩却对他的热情有些视而不见,只因刚一开席,王安就挤到他身边坐下,几次欲言又止,就像此刻,看着唠叨个不停的曹泰,王安不时用幽怨的目光望去,把个曹泰弄得浑身不自在,还以为这个老太监有什么不良嗜好。
一旁的穆栩对两人的神态洞若观火,心里暗笑不已。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起身向众人告罪一声,又问曹泰道,“不知府里净手之处在哪,我要去方便一下。”
曹泰连忙喊来一个仆役,让其给穆栩带路。穆栩到了茅房外面,将这仆役打发走了,等他小解完出来,果然看到王安已经候在外面。他故意问道,“王公公也要净手?”
王安一把拉住穆栩的胳膊,急声说道,“世子,你可要帮帮咱家啊。”
“王公公何出此言,以你在宫里的体面,哪里需要我帮忙?”
“我的世子爷啊,都这时候了,您就别和老王我开玩笑了,我这实在没有办法了,如今可只能靠世子拉我一把了。”王安一脸哀求之色。
穆栩见他这个样子,也猜到八九分原因,不过还是先说道,“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来到曹家前院一处无人院落,穆栩见四下无人了,才道,“王公公有何难处还请道来,我洗耳恭听。”
王安原原本本的将他的境遇讲来,和穆栩猜测的差不多,无非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自从嘉定帝驾崩后,他们这些近臣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如今像赵乐那些伺候当今天子的近侍,对他们这些老人所占的位置是虎视眈眈。
听他说完,穆栩沉吟道,“陛下不是还让公公继续做着内监总管之位吗,看得出来他还是念着公公伺候先帝的功劳的,你又何必如此担心?”
王安苦笑着解释,“世子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内臣和外臣不同,我们的一身荣宠全部来自陛下。虽然陛下还念着旧情,可宫里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最信任的还是潜邸旧臣。就好比现在,咱家看着还和从前一样,可那些太监宫娥都宁愿听赵乐、李岩这几个兔崽子的,也不听我的,早把咱家架空了,长此以往我肯定不得善终的。”
“那公公想让我如何帮你?”
王安一听穆栩愿意帮忙,连忙要跪下行礼,却被穆栩一把拉住,只听他道,“这是做什么,在扬州时我就说过,把公公当朋友,朋友之间需要这样吗?”
“世子,您实在是折煞老奴了。”王安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有以身先许的架势,把穆栩恶心的够呛。如果他是个妙龄女子,说不得穆栩还会怜香惜玉一番,可一个快五十的老太监做出这个神情,穆栩只觉得辣眼睛。所以他急忙催促,“公公,时间紧迫,一会咱们还要回宫复旨,赶紧长话短说吧。”
王安这才道,“我知道自己继续留在宫里怕是下场不妙,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