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谢耀辉心沉入谷底。他虽不知李菡瑶与这沈先生、与溟州巡抚姬振涛有何渊源,但通过沈先生的转变,可知姬振涛投靠李家已成定局。
他担心地看向朱雀王,如今南疆虽还在王爷统领下,但镇南侯势力覆灭,姬振涛投靠月皇,南疆局势已变。哪怕朱雀王亲自去坐镇,恐怕也会生出无穷变数,毕竟朝廷隔得太远了,而李菡瑶却在江南虎视眈眈。
朱雀王很冷静、很沉着。
谢相心里定了些,暗想:李菡瑶再厉害,手下也只有这几个文臣武将,怎敌得过朝廷群英荟萃。朱雀王纵横北疆和南疆,战无不胜,又有昊帝……
才想到这,忽又焦灼起来:
昊帝绝不能有失!
如今天下安危,均维系在昊帝身上,若是昊帝没了,这天下谁能与李菡瑶争锋?
谢耀辉看向李菡瑶,目光闪烁。
李菡瑶命小青接过书信,将沈先生交给鄢芸安排,领他去与姬澜薰坐在一处,把孙其交给方勉安置,然后才看向东郭无名,东郭无名忙向她施礼。
三皇子看着身穿龙袍的李菡瑶,神情迷惑又戒备,他还记得在入海口被威胁的事。
李菡瑶抬手道:“免礼。东郭隐,潘嫔他们呢?”
东郭无名平静道:“不知道。前天晚上,吾等遭遇强劲飙风,船翻了,在下与这孩子抱着一块船板在海上漂了一夜,后被风吹到一孤岛上,其他人不知生死。”
随着他述说,四周安静下来,众人都盯着那高鼻深目的青年,赵朝宗、方勉等目睹人质交换经过的人,都感到脊背发寒,不敢想象在飙风肆虐下,东郭无名与潘嫔等人挣扎求生的场景;更无法想象,为何有镇南侯水军保护的潘嫔失踪了,东郭无名却带着三皇子逃生了。
东郭无名,江南第二才子!
从此叫人不敢小觑。
李菡瑶看着东郭无名,杏眸闪闪,轻笑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你们是怎么上岸的?”
东郭无名道:“是沈先生,看见在下放火烧起的烟柱,找去那孤岛,将我们带了回来。”
李菡瑶点头,再次道“万幸”,然后转向三皇子,打量了这孩子一会,心里一连转了七八个念头:怎么安置这前朝皇室血脉呢?她再狠心果决,对小孩子下手的事也做不出来。罢了,还是从长计议吧。先把孩子带下去,这场合随时会爆发大战,这些人看着都一派斯文,打起嘴仗却百无禁忌,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别吓着孩子。想罢,对胡清风吩咐道:“胡爱卿,把这孩子带下去,好生安置。”
胡清风应声上前道:“微臣遵旨。”
说罢转身,走向三皇子。
东郭无名扬声道:“且慢!”
三皇子也吓一跳,紧紧揪住东郭无名衣袍,躲到他身后,戒备地看着逼过来的胡清风。
李菡瑶情知有异,佯装不解地看着东郭无名。
李卓航则微微皱眉。
东郭无名躬身道:“请月皇恕罪。这孩子不能交给月皇。”
李卓航眼神转幽深。
李菡瑶定定地看着东郭无名,也不问为什么。
她不问,江如蓝忍不住了。
江如蓝质问道:“为什么?东郭无名,我救过你,你要报恩。就把这孩子交给我好了!”
她公然挟恩图报。
火凰滢听得有趣,噗嗤一笑。
鄢芸也忍不住笑了。
东郭无名转身,虽歉意却坚定道:“江姑娘,救命之恩在下一定会还,但这孩子不能交给你。”
江如蓝不服道:“为什么?”
东郭无名道:“他乃废帝血脉,若留在月皇身边,只怕会给月皇引来无数敌人,倒不如交给昊帝带去京城,京城还有不少秦氏族人,正好一并安置。”
江如蓝听他说得有理,倒不知怎么办了,于是看向李菡瑶,问:“月皇觉得怎么样?”
若不好,她再跟东郭无名吵。
李菡瑶一直盯着东郭无名,半晌才幽幽道:“东郭隐,你决定投靠昊帝了。”很肯定的语气。
东郭无名道:“不是决定,是已经投靠。”
江如蓝气得叫道:“你这忘恩负义之徒!本姑娘与你不共戴天!你等着,我要把你摁水里呛死!”
江姑娘发飙了。
东郭无名嘴抽抽,心虚不敢应。
众皆愕然。
李菡瑶冲江如蓝摆手,道:“表姐,人各有志,不必强求。”又心平气和地问东郭无名:“什么时候的事?”
东郭无名道:“回月皇,去年夏天。简繁审理江家灭门案时,东郭隐出面指证潘梅林父子和陈飞,就是受昊帝安排。那时,隐便已经决定追随他了。”
李菡瑶吃惊——那么早?
还有,王壑暗中为她做了这么多!
她微笑道:“言而有信,真君子。东郭隐,这孩子你带走吧,朕留着他确实有害无利。再者,朕也不愿利用他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