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忽然心一跳。
他低头看身下已经奄奄一息的江浔,又抬首看向运砂船上的人。
反复数次之后,蓦地,他松开了手。
脖子上的束缚突然消失,绝处逢生的江浔猛得一阵呛咳,而卢景州则带着几分不甘盯着他,最终目光幽幽落在了他的手链上。
一条带有鲸鱼造型的手链。
想到那条手链所代表的东西,卢景州一时间嫉妒得发疯,他一把将手链从江浔腕间扯下来,扔了出去。
江浔失去意识前最后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然后,陷入昏迷。
没多久醒来,天色还亮,明晃晃的天光直射眼瞳,江浔眨了几次才睁开。
指尖发麻,掌心开合几下终于找回控制力。
海崖上只剩他一个人,他浑浑噩噩撑起身,喉咙总卡着异物感,脖子也很疼,揉着颈部环视周遭一圈,已经没有卢景州的身影,这里安静得好像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来过。
江浔听见风里有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他压抑下作呕的不适感,转动脑袋环顾四周,就在不远处的地上,他的手机静静躺在石缝里,兴许是刚才撞倒时滑落进去的。
江浔摸索着翻回手机正面,里面显示已经通话过去八分钟,联系人是:姐姐。
[阿浔——阿浔你在吗?]
江浔扶着头,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喂。”
电话那头欣喜若狂:[你总算回我了!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接起来一阵乱七八糟的,然后你又不说话?]
又是一阵反胃感袭来,江浔微微闭上眼,勉强扯开笑容:“没事,就、就是摔了一跤……”
[摔了?]江夏讶异:[摔跤怎么会安静了那么久,你晕倒了吗?你在哪?为什么有海浪声?你在海边?]
一连串的问题咄咄逼人问得江浔本就乱哄哄的脑子更反应不过来,也不怪江夏,弟弟接起电话之后就是一片混乱,整整失联了八分多钟,此时此刻她已经穿好了衣服在去派出所的路上。
“没事啦。”江浔安慰她,掌心触碰到头部受到撞击的痛处,轻轻嘶了声。
[你别骗我。]江夏显然不相信,她站在街头,马路上车流来来往往,人行道上路人匆匆而过,只有她静静站着动也不动,侧耳聆听那一端传来的声音,[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末了的“好不好”近乎柔软地捧起一颗心,恳求。
江浔脑中的混沌感都因为她的关心而消散些许,他瘫坐在风动石旁说道:“嗯……不骗你,我现在好好的,就是脑袋磕到了一下,有点昏,休息一会儿就行了。”
[磕到哪里了?你真的晕过去了刚才?]她顿时慌乱起来。
江浔听着,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诚实地回答她:“就一小会儿。”
[哪里一小会儿,那是八分钟!你在哪里?附近有人吗,找人帮忙照顾你一下,我去接你——]马路边的江夏没有半分迟疑,已经开始着手招的士。
脑袋依旧昏沉沉,痛感如针刺,细细密密袭来。
“你别忙了,太远,等你来都我都可以到家了。”江浔努力回忆起昏迷前的事情,好像就只有断断续续的记忆,但有一幕他记得非常清晰,姐姐给他的手链,被那个人扔掉了。
[说你在哪里。]江夏没有给他推脱的机会,追问。
江浔无奈:“鲸鱼湾。”
电话那头江夏声音微讶:[你真在海边?去那里干嘛?]
“……”这一次江浔久久没有开口,他答应了不骗她,可也不想再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卢景州。
那是个疯子。
江浔知道自己对卢景州带有偏见,可他所表现出来的一面本来也让人无法共情。昏迷之前,江浔对视过卢景州的眼睛,让他害怕的是那里没有冲动、惊慌种种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有的只是一片荒芜,在那片荒芜里,还藏匿着一点快意。
就好像在掐死一只蝼蚁,享受自己主宰的愉悦,他沉湎其中。
江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泛白,又握了握,明明浸渍在炎夏的热浪里,他只觉得冰凉。
不行。
江浔忽然改变了主意。
“姐姐,答应我一件事情。”
他的语气郑重其事,非常认真。
江夏刚刚坐上的士,和司机交代了一声“鲸鱼湾”,这才回头顾上他:[什么事?]
“以后不要再见那个人了。”他说,眼中满是晦暗,“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要靠近他,和他彻彻底底切断关系,离他越远越好,答应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
[你今天……去见他了吗?]
“答应我,江夏。”他重复了一遍。
[……我不会再见他了。]江夏清冷的声线透过电流传来:[我也没什么可执着的,自作孽不可活,我能有今天也是我自己找的罪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