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当先迎了上去,几个子女落在后头。书玉只遥遥的瞅了一眼,见父亲无事便安心,也深知自己现在也插不上什么话,只要人能平安回来,其余的自有太太和老太太料理。
想着便慢了一步,不料正巧撞上后头紧跟着的兰绣诗。
只听到娇弱的一声哎呦,兰书玉赶忙回头,便见兰绣诗正捏着帕子,软软的靠在侍女红珠的身上,正朝她哀怨的望了过来。
与兰绣诗相处几日,书玉早摸清了她额的性子,当下便赶忙道:“对不住了,我方才没瞧着你在后头。”
“不妨事的,是妹妹没有瞧见姐姐要停下。”说着,兰绣诗唇角微弯,勾出一抹讨好的笑来。
见她这样,书玉心中一时有些塞住,不料后头的兰画珀却冷笑一声,上前来扯住她的胳膊,道:“叁姐快躲远些吧,免得又被她瞧着你身上的什么好东西了,回头找爹爹哭去呢!”
见兰绣诗眉峰一蹙,眼中顿时盈出两泡泪来,书玉正要说话,眼神一瞥,却见身后摇着扇子上来的兰从显眉色轻嘲。
她知道自己这个二哥哥自小便不喜画珀轻狂骄纵,如今再加上一个动不动就柔弱可怜的兰绣诗,只叫他觉着这家里头没一个顺眼的。
当下便心中一叹,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只想着自己干脆什么时候也回禀了父亲母亲,去清虚观里头陪着二姐呆一辈子算了。
这厢才一迟疑,那头的乔氏已经抱着兰驿的胳膊哭了一回,老太太跟在后头也红着了眼,但到底还有些理智的叫了冯妈妈快去准备些热水来,再备下小席叫兰驿吃。
兰驿面色惨淡,见四个孩子要上来见礼,只摆了摆手叫他们各自下去,随后跟着老太太进了慈安斋。
见父亲摆明了是不愿同人说话,书玉自然也不去触这个霉头,带了红翘自去回了望舒堂中。
早些时候,兰棋秀的信才从清虚观中寄来,她尚未来得及看。
进了院子,她遣了迎上来的青锁去准备些小食送去太太屋子里,自己则是拐去屋子里头隔出的小书房来,取出书案上头迭着的信来看。
字迹娟秀又不失筋骨,自是兰棋秀的亲笔信,信里头说的也没什么正经事,不过是屋子后头的荷花开了,前来拜观的小秀才误将叁清真人当做是送子娘娘,叁炷香点上去将头磕了又磕,非要请叁清真人赐个小子与他……
匆匆看过,书玉唇角笑意渐大,临行前她特意叮嘱兰棋秀,定要时时将一些观众的新鲜事来写给她看,也好叫她在这大宅子里头能得一些开怀舒心。
看到最后,只见兰棋秀略略写到,“妙华师妹听我要写信给你,还叫问你好,要我告诉你她也好。”
后头照例是兰棋秀打趣的几句,书玉却再无心思看下去,眸光只盯着妙华二字,知道她心中已经开解,书玉又是开心又是酸楚。
忽的,门外帘子被挑起,青锁清脆的声音自外头响起,“姑娘,方才四姑娘叫老爷喊去了慈安斋,这会儿太太跟前曹宝坤家的也来叫呢,您快些去吧!”
闻言,书玉眉头微蹙,心中虽疑惑,却也没有迟疑,应了一声后起身便往慈安斋走去。
等到了老太太院子外,才见着兰画珀与兰从显早已到了,二人正站在台阶下,慈安斋主屋的门却是关着的,冯妈妈正站在外头守着门。
她才一站定,便听到里头老太太一声轻咳,冯妈妈眉眼含笑的推开了门,道:“二位姑娘和二哥儿快进去吧,只等着你们叁个了。”
说是如此,可谁都看得出,眼下是里头的人已经说完了事,才准他们进去。
眼下叁人先后鱼贯进入,书玉心中端着小心,知道定然是有事发生了,进去后也不乱看,只随着在兰从显身后恭敬的站了。
只听得耳边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书玉眼角余光飞快的瞥了一眼,只见一双粉藕色绣香花儿的鞋站在自己身后,她一眼便认出是兰绣诗。
只是方才在院子里头的时候,她并未见到兰绣诗,如此想来,她果真是先叫老爷老太太喊道屋子里单独说话的了?
头顶,兰驿疲倦非常的声音忽的响起,“今日喊你们姊妹都来,是有件事要同你们说。”
书玉抿唇,这才抬头去看,只见上首老太太与老爷并排坐着,神色皆有些愁闷之感,坐在下首的乔氏则是一脸掩藏不住的喜色,偏她还在努力想藏着,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诗儿住进咱家,也有些日子了,以往只叫你们拿她当亲姊妹待着,如今想来若是传出去了,自是有些难听,方才我同你们母亲与老太太已经商议妥当,日后若旁人说起,你们便只说诗儿是远方亲戚家的孩子来投靠我家的,彼此之间也只称呼表妹便可。”
说罢,下头站着的叁人皆是一怔,随即各自面色纷呈。
只除了兰从显依旧事不关己的样子,书玉则一脸茫然,站在她身后的兰绣诗红肿着一双眼,拿着帕子捂着唇低低抽泣着,紧跟在后的兰画珀最是激动,开口便道:“爹爹说的可是真的?那我日后还是四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