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凝眸,看见王爷在前,身后有两名中年人靠他很近,几乎可说状若亲昵。只不过靖安王在叫二人开城门的时候,眼睛一直眨个不停,连使眼色。韩晓虎心有疑云,低声问宗元:“柳少爷,你说王爷他这是不是得了眼病,老冲我们眨呀眨的?”
柳宗元横了此子一眼,低声啐骂:“你才有病!”观了三人身后绕在街道上缓移的那一批侍卫,个个手执利器,神色紧张,恨不得扑上去把三人给吃了,连忙压低声音:“瞧见没有,士兵们的神色不对,人人都好似刽子手一般,和谁有深仇大恨似的。”
韩晓虎听说,侧眼仔细观望一番,果有异常,心忧道:“刘大哥他该不会……”柳宗元及时小手一罢,那韩晓虎会意,立即闭嘴,听宗元冲下方笑问:“二哥,敌人都灭了么?”
刘进怔忪,唇颤:“灭……灭了!”柳宗元莞尔一笑,又问:“是都灭了,还是有个把漏网之鱼?”总兵听问,心下一寒,手中匕首捏紧,直抵王爷背心,咬音威胁道:“小心回话!”刘进虎躯一震,忖道:“与其让他们逃脱,倒不如……”
哪知念头未了,便听一阵破空声疾响。他眼皮微抬,就见柳宗元从城头上缓缓飞落,其姿势潇洒,颇得逍遥一脉的精髓。此子一待落足,身形未稳,嘴上已然勾笑:“好吧,二哥,让小弟亲自为你引路!”手一挥,示意守城士兵开门。
总兵和那马大人暗松了口气,想不到这些汉人如此好骗。那刘进则是心跳异常,大喊一声:“不,不能让他们走!”反手奋力一扫,那总兵去了几分戒心,手臂和胸口被王爷扫中,手一颤,那匕首险些坠地。
二人一惊,看见刘进怔愣的眼神,那总兵急抓住匕首,不让它脱掉,借力向前一送,盛怒之下要在这王爷身上刺穿一个大窟窿,以泄前恨。
刘进元气未复,无法提气闪避,眼见就要葬身于这小小的一柄匕首之下,哪知这时,他肩头一紧,便被人搭实,跟着步履一移,随那人闪去了一边。
王爷惊魂未定,回头看见救自己的正是柳家表弟宗元,不由大喜。柳宗元提着他,唤声:“小心!”又向一旁纵开,刘进回过神来,暗歇了口气,目光移处,见那总兵手执匕首僵在自己刚才所在的位置上。却才省悟,又是表弟救了自己一命。
总兵一举不中,转回身来上下牙齿切响,手中匕首在黄昏余辉之下,映得格外刺眼,似乎没喝上新鲜的血液,这匕首不干休似的。眼见总兵脚动,便要扑来,不料一条影子突闪游过,只听得惨哼一声,待那影子停下来时,时间仿佛凝结了一小会。
余昏弥留过总兵的脸上,只把他照得更彻底,此人嘴角一努,竟溢出一片血来。他两唇干白,牵扯了一下唇角,双目只瞪着身前伤他之人,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快身手的人。
而且此人的面貌,居然那么熟悉,仿佛自己在照镜子一般,戟指:“你?”本想问你是谁,哪知一口气接不上来,身子一软,颓倒在地。
刘进看见来人,好生欢喜,疾奔过去,抓住他的双肩,欢跳了起来:“二哥!”哪知这么一激动,只觉胸口作痛,不觉浓眉一皱,嘴巴开始歪了起来。
那人急搀着他,关切道:“进弟,你怎么啦?”刘进苦苦一笑,在那人的搀扶之下,把个胸膛挺直,说道:“无妨,只不过被疯狗乱踢了一脚。”
马邑看见总兵倒在了地上,心慌异常,他可是个爱惜小命的人,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撒腿,便要开溜。来人眼光独到,沉喝一声:“马大人,怎么不打一声招呼便要走了?”
这马邑胆怯,腿一哆嗦,便有几分把持不住,颤声道:“大……大爷……”不待他说完,那人又喝一声:“来啊,将这厮拿下!”少有士兵团团围上,马邑害怕,束手投降。
总兵歇过一口气,侧脸仰望此人,低声喘息道:“阁……阁下到……底是谁,为何……”那人转过身面上带笑,轻佻道:“我若不说明,只怕你连死也不会瞑目?”总兵默然,却见那人往面上一抹,跟着扯下一块人皮面具,登时吃惊不少。
此人气宇轩昂,貌堂堂,在撕下面具的那一刻,所有的士兵俯首在地,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总兵这一惊着实不小,比看见刘进是三军主帅,更要骇然数倍,嘴里血溢,双目瞪得老大:“你就是汉皇——梁萧?”那人唇勾点头。
总兵凄然一笑,他原以为是小九出卖了他,原来不是。如今真相大白,先是汉皇假扮九爷,和总兵套近乎,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制住他,汉皇又假扮他的模样,以此骗取自己人不防备,难怪寰州城如此快便沦陷了。
尽管总兵败了,败在一件难以启齿的隐讳事件上,不过他很开心。至少他没有看错人,念到此处,眼一瞪,哇的一声,嘴里鲜血猛的喷出,跟着软绵绵倒在了血泊之中。
原来帝王直趋总兵府,遇上总兵夫人。那妇人看见了,从厅内直奔出走廊,欢喜叫住道:“老爷,您这么快又回来啦?”帝王止步,双眸凝紧:“夫人,你在说甚么?”心忖,“出去,朕几时出去?”一瞬大悟:“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