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东拼西凑,寻了这么些东西出来,也不必说什么合伙的本钱不本钱的,我听不惯那个,权当是我听闻你收留的那些女孩子可怜,给她们的一点做衣服的钱罢了。若你果真用这钱翻出许多利来,是她们的造化,若蚀本时候,也只怪她们生来没福,穿不得好衣服罢了。”
宝钗忙应允了,又听妙玉指着那两个茶盅说道:“我自皈依佛门以来,清心寡欲,潜心学禅,并无什么爱好,惟好茶道而已。当年我在家时候,有人打听得我好这个,巴巴搜罗了些珍稀的茶具过来换绣品,我上京的时候,不忍舍弃,就一路带着它们。原本以为总有能重见天日的时候,到时候与三五同道好友,品茶弹琴,岂不是人生美事?大观园中,入我眼者惟有你和林姑娘。想不到造化弄人,你们两个都要早早嫁人去了。这茶盅便算是我送你的嫁妆罢,将来带到那什么冯家也可,或送到当铺随手当个几两银子,生意周转之时,手头也宽裕些。”
宝钗连声应了,同莺儿小红收拾了东西,要按了生意场上的规矩当着妙玉面清点之时,妙玉哪里耐烦这个,早倦极起身,言说回房参禅去了。宝钗也知道她生性清高,提不得银钱两字,遂收了那银两茶盅等物不提。
待回到家中细细盘点,方知那零碎的金银加在一起,少说也折合五六百两的银子,几张银票有三百的,有五百的,加在一起又是两三千两。姚静在旁见了喜出望外道:“这帖子下得甚是及时。总算没白跑这遭。”
莺儿却忍不住替宝钗抱屈道:“我家姑娘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你们没看见妙玉那脸色!活脱脱把我们当成是打秋风的了!居然敢连赢我们家姑娘三盘棋!”
孙穆察言观色,问宝钗道:“你棋力一向不弱,罕逢对手。就算偶有失手,也不至于连输三盘。想是你无心于此,还是那妙玉大师心无旁骛,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国手?又或者,是你有意容让?”
宝钗答道:“都有。也不算是有意容让,只不过这弈棋的场面,在乎把握全局,总要有来有往,相差不过毫厘,这场面才来得好看。”
孙穆闻言叹息道:“委屈你了。”
宝钗摇头道:“生意场上的事情,大凡如此。算不得什么委屈。”
孙穆见宝钗神色大异于前,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追问道:“自家师父面前,何必隐瞒。有什么不痛快的,只管说出来。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些。”
宝钗摇头不答,直到小红和莺儿等人知趣退去,房中惟余孙穆姚静之时,方缓缓道:“这次去荣国府,我打探得两件事情。头一桩事,贾家大老爷一家和二房的人闹了一回,明面上说是看中了老太太房里的丫鬟鸳鸯,其实是贪图贾家的家业,后来惊动了贾母,把贾家大老爷骂得什么似的。”
孙穆知道宝钗素来是个稳妥的人,从不好说人是非,此时特意提起,必有缘故,追问之下,方知宝钗去大观园之时竟然遇到了探春。
因贾赦要讨鸳鸯,得了贾母一通好骂,连带着贾赦之妻邢氏也在后宅有几分抬不起头来,王熙凤是她的媳妇儿,少不得看她脸色行事的,恰逢小产之后淋漓不止,就抱病休养。王夫人一人打理荣国府,心力憔悴,特地委任了李纨和探春两个协助打理大观园。委任李纨,因为她是贾珠的正室,占了名分;委任探春,却因素知探春眼亮心明,精细之处不亚于凤姐,刚好可以补益李纨的面慈心软。
故而宝钗这日拿了妙玉的帖子进大观园,探春最开始就知道了。她寻思着宝钗和王夫人之间因了金玉良缘的事情,是有些心病的,揣摩着这两人一定不愿意互相见面,故而做主命婆子不必回贾母、王夫人,只当平时那些来和妙玉共参佛法、求问佛事的堂客们一般处置,只说这是寻常之事,不必惊动老太太、太太,直接叫婆子带来宝钗进去,自己却算准时间,在宝钗出来的路上候着。
探春素来为人精细,但自知理家经验尚浅,不够四平八稳。她素来服气宝钗是个细致妥帖的,这日便趁机将理家之中的些许琐事提了一回。不过宝钗度其心意,家务琐事不过是顺带这么一提,探春的主要意思还是在发愁年纪渐长,婚事没有着落,贾母和王夫人为了张罗宝玉、黛玉的婚事大张旗鼓,心力憔悴,却压根没想到探春已经将近摽梅之年,是该多出去交际交际,寻几个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的公子哥儿们相看一番了。
探春虽没有直接说,但是愁绪溢于言表。她自知是庶出的女儿,亲娘赵姨娘又是王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故而一直以来竭力同赵姨娘划清界限,小心翼翼恭维巴结着王夫人,为的就是嫡母在为子女操办婚事的时候,能够手下留情,给她寻一个靠谱的姑爷。然而这番打算如今看来,似乎是落空了。王夫人提起探春来只管说三丫头好,虽是庶出的,却比嫡出的都好,将来必能得一个贵婿,然而眼看着探春一日大似一日,却压根没有为她提亲的意思。
眼看着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史湘云都定下来卫若兰,年纪更小的薛宝琴也有了人家,大观园的三春姐妹还是音讯全无。探春终于沉不住气了。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虽然她们三春姐妹常在一起吃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