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亲不是女人么?她也厌她娘亲?可是洛姑娘也是女人,她怎地不厌,反而日夜看顾。另外那叶仁心大夫,她也并不厌,两人在殿下的寝殿里头窃窃私语,话多得很。那可是殿下的寝殿,洛姑娘住在里头也就罢了,怎地她……”
“……”眼见她话匣子就要打开,我抚着额角,道:“你下去罢。”
“是。”十四起身,提起食盒,作个礼走了。
十四一走,又来了雨霖婞。
雨霖婞与十四不同,一过来就坐在我面前的石阶上,一手撑在大腿上,扯着嗓子对着司函寝间开骂:“别以为你前几天替我解了死咒我就会如何感激你!你害死了我两位兄长,纵然人多势众,我自问现下斗不过你,但是并不表示我会放过你!死鬼她又不是自愿的,是被那个白头发的疯婆子给逼的,你以为人家愿意?你不问青红皂白便偏见于她,令她受这许多无辜苦楚,还累得你亲侄女在这跪了这么久,你这心是石头做的么?不,石头都比你好!又或者,你根本就没有心!”
我静然跪着,听着雨霖婞不带重复地将司函整整骂了盏茶功夫,正想好心好意地将之前十四带来的茶水与她润润嗓子,却听雨霖婞高声道:“你这没有心的女人,难怪我爹爹当年选择了我娘亲,并没有选择你!我爹爹喜欢的是性子温柔的女人,可不是你这样的!”
雨霖婞这句话甫一落下,司函寝间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打开,司函着一身黑衣走出,冷冷地对着台阶上坐着的雨霖婞吐出一个字眼,杀气腾腾:“滚。”
雨霖婞立刻弹起来,快步走到我面前,对我竖了个拇指,擦身而过时低声道:“她出来了。师师,我这可都是为了你,这女人到时若要动我,你可得帮着我。”
说完,逃命似地匆匆走了。
司函缓缓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睨着我:“膝盖疼么?”
我淡淡道:“不疼。”
司函冷笑道:“你是否也认为姑姑我铁石心肠,并不懂情爱?”
我不语。
司函觑了我一阵,漆黑眼眸冰气冷冽:“瑾儿,你告诉我,你究竟有多欢喜她?”
“我能有多欢喜她,便有多欢喜她。”
司函怔住。
良久,她似有些唏嘘地道:“阿擘当年要迎娶你娘亲时,也是这么同我的说的,也是这么日里夜里地跪着,他身体恢复能力虽好,却还是跪出了伤。”
我抬眸:“所以你应他了?”
司函冷笑:“倘若这等言辞便能证明什么,那这世间的情爱也太过靠不住。”
“那什么才能证明。我晓得爹爹当年付出了代价,为了我娘,他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
“命。”
我一愣,旋即道:“可是我爹爹当时活下来了。”
“是,他要拿命去换。他最终扛下来了,命还留着,倘若扛不住,他便死了。”司函道:“你可记得洗罪台?”
“记得。”
洗罪台是族里处决罪大恶极之人的地方。神凰与若繇虽族风淳朴,却也免不得出些败类,而这些背弃族颜,忘却神恩的人,将会被遣去洗罪台行刑。
“战鬼与神凰为宿敌,势同水火。当年流韶要入神凰族,必定要去洗罪台接受鞭刑,用以洗清她对于神凰的罪孽。你莫要说她并未有何罪孽,你娘她的罪孽,便是她这战鬼身份带来的罪孽。同样,此刻在你寝殿的那位,她的罪孽,便是她那烟云海的出生,以及她身体里带着的你爹爹的血。纵然她是被迫的,她这罪孽,却也是事实。我只认事实。”
“我明白了。我爹爹当年代替了我娘亲受刑。”
司函冷漠地点头:“洗罪鞭一千。”
我缓缓站起来,道:“好。”
洛神的咒印不能再拖,我便央司函将洗罪台一事定在今日下午。
听说当年我爹爹代替我娘亲去洗罪台时,东都所有的神凰族人以及西都若繇族的长老们与其他有头有脸的人物俱都来了,在洗罪台的广场上黑压压地立了一片,看他们的神凰王领受鞭刑。
自那以后,族中众人便接纳了我娘亲的带来。
这次偌大的洗罪台上,却只有我,司函以及另外两名神凰的行刑者。
司函道:“跪下。”
我依言跪下,身上只穿了单衣,道:“姑姑,莫要忘记你方才允诺过我的事。”
司函走到一旁站定,沉沉道:“行刑。”
也许她大多时候很疼爱我。
但是作为神凰的大祭司,她某些时候,的确是顽固,甚至可以说铁石心肠。
不过我很是理解她,并不怨她。
第一下洗罪鞭抽在我背上时,背上肌肤便似裂开一般的疼。这还只是第一下,后面等着我的,还有九百九十九下。
我垂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影子。凰殿那边的桃花淡淡香气顺着春风传过来,甘冽而清甜。
我不怕这过程,这只是个过程,挨过去便好。
我只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