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已不在了吧。”
“先前派人多方打听,也只能知道那场变故之后,萧家便穷困潦倒,后来举家入了川,便再也没有消息了。”想起珑夏身世,林继亦是一声叹息。
珑夏本姓萧,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后来家中徒遭变故,她与家人失散,被人贩子卖给了林家。林夫人见她聪明稳重,小小年纪便有些气度,于是让她贴身照顾林继,为她保守秘密。这么多年下来,林继早已拿她当亲姐姐看待了。
“待我得胜还朝,再派人在川中去打探打探。”林继凝视着她:“珑姐,就算你找不到亲人,也无须太过伤感,我和娘亲,都是你的家人啊。”
珑夏微微一笑:“那便多谢少将军了。”
林继点了点头,向城外旷远的草原望了一阵,道:“方才珑姐吹的是什么曲子,之前都没有听你吹过呢。”
“小时候常吹的,也没有名字。”珑夏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渐渐黯淡下来。
“听这首曲子……总能想起一些童年的往事……”林继好一阵出神,摇了摇头:“好听得紧。”
“想不到少将军还是我的知音呢,”珑夏浅浅一笑:“这首曲子,说的正是童趣。”
“原来如此……”想到方才的回忆,林继心中有些沉重。
珑夏轻叹一声:“小时候我与妹妹一道玩耍,她总央着我教她吹这首曲子,如今,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珑姐还有个妹妹?”林继挑眉道:“怎地从未说过?”
“她与我一道被人卖了,过了这么多年,早已不知流落到了哪里,或许早已……”珑夏哽咽一声,说不下去了。
“珑姐……”林继不忍地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的妹妹,定不会是个福浅的。我相信,只要不断地寻找下去,终有一天,你和你的父母妹妹可以团聚的。”
“承少将军吉言了。”珑夏破涕为笑,灿若繁星。
两人相视而笑,稍稍释怀。只听珑夏问道:“夜深了,少将军还不睡么?”
“睡不着……”林继轻叹一声,伸手按住了胸口,感受着蟠龙青玉的温润。
“少将军……莫不是在思念着京中的某个人?”珑夏促狭地眨了眨眼。
林继脸皮子一向薄得很,闻言红了脸,讪讪地道:“我、我哪里有思念谁……”
“哦?”珑夏似笑非笑地道:“少将军难道一点也不思念夫人么?”
“珑姐,你就会戏耍于我!”林继被摆了一道,不由得有些羞赧。
珑夏扑哧一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先回房歇息了,就不打扰少将军害相思了。”说着向她挤了挤眼,扬长而去。
林继抚了抚自己滚烫的面颊,摇了摇头,转身向南边望去。
毓儿,这个时候,你在做什么呢?
以你的懒散,怕不是已经睡熟了吧?
只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睡不安稳呢?
天气渐凉,你习的又是阴寒内功,该多添些衣服才是。
她翻出蟠龙青玉,怔怔地看着。
毓儿,我想你了……
司徒毓烦躁地扯下薄衾,披衣而起,来到窗前。
林继已走了数日,不知到了北关没有,身子怎么样……
这几日,她一刻也不曾睡安稳。一合上眼,总能看到她的林继,有安详的,有严肃的,有温柔的,有微笑的……有时候静静地看着她,有时候却浑身浴血,令人心悸。
纵然知道林继是百胜将军,又对鞑剌人十分熟悉,不会有什么意外,但司徒毓仍止不住去担心。
林继身有旧疾,好不容易在青城山静养了大半年,如今再赴战场,杀戮之下,极可能会导致旧疾复发。若是有个万一……那该如何是好?
别人不知道的,还道林继是个谨慎内敛的人,可是她却知道,林继是个极易冲动的人,所谓的谨慎,不过是极力克制后的结果。若非如此,当年她凯旋回京,也不会在朝堂上让她看出她眼中的敌意。
要知战场之上,最重要的便是冷静知敌,如她这般,若是为人所激,难保不会出事。
如今只盼林继记得她的话,在战场上多留个心眼,也盼林老将军谋见过人,能好生约束她才好。
司徒毓叹了口气,发现自己依旧睡意全无,想了想,便款步走出了寝宫。
寝宫外的汉白玉阑干上,一人斜斜倚着,正看着天上的残月,面上掩不住黯然。
“鱼姐姐?”司徒毓有些诧异,快步来到她身旁:“这么晚了,怎地还不歇着?”
“睡不着,”上官鱼淡淡地道:“毓儿不也一样么?”
“我又想林继了,”司徒毓低叹一声:“也不知她在北关如何。”
“人望同时月,月照不同人……”上官鱼侧头看着她:“或许远方那个人,也在思念着你。”
“是么?”司徒毓嘴角轻扬,向北边伸出手,五指微曲,仿佛想抓住什么:“林继,你也在想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