棵大树,却也想耍手段拼上一拼,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奚老太太察觉到了古怪,一双带着钩子一般的眼睛盯着殷氏不放,却对着跪在地上的丫鬟说:“你说清楚,是不是你主子吩咐你做了什么事?你且尽管说,若还是这样吞吞吐吐,休怪我不留情面!”
丫鬟不经事,经不起吓,把头磕得“咚咚”响,哭哭啼啼地说:“老太太明鉴,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只知道奶奶今天下午出了趟门,也不让奴婢跟着,回来便拿了这些酸枣糕来,还说是少夫人给的……可,可奴婢觉得奇怪的是,少夫人平日里送过来的东西都是经过奴婢手的,从来没有直接送到奶奶手上的。而且,而且奶奶吃枣糕流血的时候,奴婢正巧去替她打热水了,回来便……”
虞氏浑身抖得如同筛子,她颤着双唇,指着跪在底下的丫鬟,喝道:“你胡说!”又盈着眼泪对老太太哭诉,“老太太,定是有人要陷害我,她害了我的孩子还不够,还想要害我!”
没等奚老太太不耐烦地让她住嘴,郎中便用力抽了抽鼻子,“咦”了一声。
奚老太太忙问:“大夫,可是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郎中拱了拱手,回道:“小的闻得这空气中有着一股香气。”
“这本不奇怪,闺房女子用些喜好的香料熏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冯姨娘不紧不慢地插一句话。
郎中又道:“只是,这香气中似乎掺了麝香。”
麝香本是孕期中人的禁忌,不能碰得一丝半点。
奚老太太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忙让跪在地上的丫鬟去拿了平日里常熏的香料过来。
郎中如法炮制,闻了闻,又尝了尝,便忙说:“回老太太,这里面确有一部分麝香。”
此言一出,坐直在床上的虞氏便彻底瞠目结舌,这里面怎么可能有麝香?!自从跟了奚旭尧,她便不再用麝香熏衣了!这郎中真的有古怪!她那浸泪眼睛从形容正色的郎中身上转到从头到尾不置一言的殷瀼身上,只见殷瀼正微微笑着望着她,那笑容中带着三分可怜与可惜。
瞧着用量,这盒香料似乎已经用了三四个月了,这便说明虞氏根本就是因着自己的缘故而下了胎,更或者,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奚老太太的怒气如箭在弦,却还是凭着谨慎,问丫鬟:“这香料可是你主子自己的?还是他人送的?”
虞氏的手一把揪住了丫鬟的袖子,瞪着一双长眸:“你可想了清楚再回答!”
丫鬟原本是在厨房办事的,因着来了虞氏,才调过来做了贴身侍婢,总计不过才几个月时间,与虞氏丝毫没有感情可言,且本就胆子小,这等逼问的架势之下,她早已慌了神,忙磕磕绊绊地说:“就,就是主子自己的,是,是她自己带过来的……”
奚老太太长吁一口气。
“老太太,这不可能!这里面根本就没有麝香这劳什子玩意!”虞氏厉声哭着,又泪水涟涟地瞪着云淡风轻地郎中,“是你,你说,究竟是谁指使你这样血口喷人的?我懂了,害了我,旭尧便只有殷氏这样一房正妻了,定然是殷氏!老太太,是殷氏想要害我,她早就算计好了,演了这样无中生有的一出戏……”
“你给我闭嘴!起先便是你说殷氏要拿酸枣糕害你,见此不成,抖了出去,便又说你的香料里面没有麝香,那么其中的麝香也是殷氏给你添进去的吗?你看看殷氏可有似你这般大声辩白过一句?!”奚老太太放下拐杖,揉了揉太阳穴,“你给我好好冷静冷静,休得再乱说话!”
不等虞氏清醒过来再做狡辩,郎中便深深叹了口气,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自责地说:“老太太,这事论起来,还得是小的一时鬼迷心窍,一早便收了姨太太的钱。姨太太……本就是无孕之身。”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冯姨娘噗嗤笑了出来,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奚老太太气得差点昏厥过去,抚着胸口让郎中把事情细细地说清楚了。总体而言,便是虞氏惧怕在奚家没地位,被人轻视,便塞钱给郎中,让他说虞氏已经有了孩子。而这次,则又是虞氏自己的主意,郎中只管照着她的话来行事,却不知她竟想害人。
郎中亦说自己秉着“医者仁心”,事到如今,也不能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少夫人瞧着便是端庄淑仪,不似心思歹毒之人,因此他也不想因自己的一时糊涂,而害了少夫人。
说罢,郎中便从怀中拿了一袋碎银子出来,说什么这便是虞氏前前后后塞给自己的钱,他也没脸皮再留着了。
怪不得总觉得虞氏的肚子透着古怪,每每与她说起孩子的时候,神情总有些不自在。奚老太太恍然大悟,原来她一开始就在瞒天过海。这么多天不仅占尽了自己的关怀,奚家的便宜,还意图让殷氏背黑锅,想着这样一石二鸟的好事,也真是胆大包天了!
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绝不可留在家中了。奚老太太年纪大了,最盼的便是家宅安宁,留着这样折腾的女人,只会徒增心烦。
奚老太太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