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洒落满地的银丝碳,即将踏出营帐,他又开口提醒道:“你俩分开些,别离得太近。”
这话若是放在平常,宴黎两人都不会太在意,只当寻常避嫌而已。可此时两人却是各有心思,便是不约而同的红了脸。宴黎觉得她爹大概已经看出来了,而梓然之前多半也诊出了什么,所以这会儿心虚的连人都不敢看,盯着地面闷声回道:“嗯,知道了。”
说话完,两人便掀帘出去了,没走几步便进了隔壁宴擎的营帐。
宴擎在营帐里听着二人脚步声远去,目光却是落在地上火光已经渐渐暗了下去的银丝碳上。他的脸色有些凝重,又等了会儿功夫,这才起身掀开营帐唤起人来。
这片营地住着文武百官,虽然人员冗杂,但为防有刺客寻机接近皇帝,各家的仆从护卫都被安排得远远的。不过一应琐事总不能由各位贵人自己动手去做,所以这片营地里倒有猎场安排的内侍与禁卫军听候差遣,宴擎这扬声一喊,很快就有内侍匆匆跑来听命。
但见宴将军脸色奇差,整个人身上都充斥着暴戾的气息,似乎酝酿着暴怒即将发泄……那小内侍只是偷偷抬眼瞧了一眼,登时就被吓得身子抖了三抖。
万幸,宴将军最终忍下了脾气没冲他发作,只一指身后的营帐沉声道:“里面的炭盆,好好收拾了,重新换个干净的来!”这句话中他尤其强调了“干净”这两个字。
猎场的内侍并不是宫中带来的,他们多半是从附近的汤池行宫里调遣而来。内侍的地位本就不高,像行宫里一年难得见到几次主子的内侍身份就更底了,可他们却与宫中的内侍一样,多半敏锐又小心。因此小内侍一听宴擎这话,就知道营帐里的炭盆肯定出问题了!
小内侍心中顿时一沉,但好在宴擎说完这话甩手就走了,并没有迁怒他。
直到偷眼看见宴擎大手掀开门帘走进隔壁营帐,小内侍这才偷偷松了口气。然后很快他又苦了脸,带着满心惴惴掀开了眼前营帐的门帘,入目便是被踢翻的炭盆和满地散落的银丝碳。
或许是炭火渐熄没了扑面的暖意,也或许是外间的空气太过冷冽干净,小内侍刚一探头进帐,便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飘散在帐中。那香味还挺好闻,只是没停留多久就随着热气一起散尽了,就好似这营帐的主人原本燃了香,而掀开的帐帘放跑了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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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擎回到自己营帐时,宴黎果然乖乖的坐在角落里,距离温梓然隔了半个营帐那么远。她低眉垂眸没敢看未婚妻一眼,却是拎着个茶壶一杯一杯的灌自己冷茶。
其实过了那么久,宴黎又不是真蠢,当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她是喜欢温梓然不假,也不是头一回对她生出欲、念,可两人都分开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可能心火越烧越旺?所以她一边灌冷茶降火,一边也在思量着自己到底是哪里中的招,然后她就想到了被宴擎一脚踹翻的那个炭盆……她当时似乎确实是越烤越躁来着。
可如果真是炭盆的问题,那梓然跟她一起烤着,她都这样了,梓然怎么就没事?不仅梓然没事,她爹明知道那炭盆有问题,竟还敢一个人留在那帐篷里,就不怕中招?
小将军思来想去,感觉哪里都不对,脑子糊成了一团。
宴擎便是在这时候回来的,宴黎听到声音当即抬头看去,见到父亲回来先是一喜,本想询问个究竟的,结果一开口却是委委屈屈的求助:“阿爹,我难受。”
在场的三人都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了,所以这话说出来是真尴尬,宴黎开口就后悔了,脸上更是烧得慌。可是没办法,她冷茶都灌了一壶了,喝了个水饱却还是感觉燥热难耐。这种情况下她都不敢向温梓然求助了,就怕一眼看过去就收不回来了。
宴将军也有些不自在,可自从宴黎在他面前口口声声要娶媳妇,他也就不把这个女儿当女儿看了。这时候虽然尴尬,却还是丢了两个字:“忍着。”
宴黎闻言顿时消沉下去,难得跟条咸鱼似得摊在了椅子上,还得努力让自己不蹦跶。
宴擎有些看不过眼,可想想刚发生的事,他对宴黎也只能投以同情又庆幸的目光。寻了个位置坐下后,他想了想,还是开诚布公的解释道:“你们那营帐的炭盆里当是加了百木香。”说完不等宴黎提问,他又道:“百木香是一种香料,清香怡人,曾经很受权贵喜爱。不过后来衢州出了个善于制香的夫人,将这香与另一种香混在了一起,便成了一剂催、情药。”
宴黎听到“催、情药”三个字,目光终于忍不住移向了对面的温梓然,却见温姑娘神色凝重听得认真,脸上根本没见半分异色。她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为什么就我中招了?!”
宴擎听问白她一眼,敲桌划重点:“要与另一种香混在一起,你没听见吗?百木香只是香料,另一种香才是药引。你们今日出门了吧,炭盆才会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