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彻。
大殿前的大香炉里插满了香客求佛的香火,烟雾缭绕的模糊了沈去疾的神色,良久之后,这人才沙哑着声音说:“父亲去的早,我自当为余年考虑得周全些,臭丫头恨我也好,憎我也罢,我终究是不能放任她不管,冯家因利欲与沈家联姻,余年这般嫁过去与人做了续弦和后娘,又怎会有何幸福可言啊……”
那你自己呢,沈去疾?
魏长安朱唇紧抿,眸光深沉地看着身边的人——魏家也是因利与沈家结成姻亲,所以你这是在告诉我,我这般嫁与你,原是不配求得丝毫幸福吗?
有凉风吹散了绕在沈去疾周身的香烛烟雾,这人的脸渐渐明朗起来,微微弯起的眼角更是衬得这人面色温润如玉。
不知怎的,魏长安的心却突然疼了一下。
☆、相让(1)
“拱手江山相让兮,低眉呀,念红颜不见。”
暖气氤氲酒意迷蒙的戏园子里,唱戏的伶人长袖善舞咿咿呀呀地在戏台子上这样唱着。
戏台之下的高座上,锦袍玉冠的年轻人手里捧着个小暖炉,翘着二郎腿靠在太师椅中,微侧着头边听戏边和身边的人低低说话。
茶桌上,已见了底的酒壶又被人换上新烫的热酒,沈去疾手边的桌角上却只是堆满了花生瓜子壳。
任凭身边的人再怎么让酒,沈去疾也是依旧的轻言浅笑着不为所动。
一曲唱罢,满场喝彩声飞扬,心情颇好的沈大少爷大方地将一袋赏银远远扔到了戏台子上。
“咣咣”两声锣响,敲锣的伙计鸣锣高声唱谢到: “韦家班谢沈大少爷赏!”
沈去疾勾了勾略微有些凉薄的嘴角,抬手掸了掸袍子上落着的细碎的花生皮,哼着小调起身离开了。
秋去冬来,只不过是一两场风雪的光景,秋日时如同披了件灰不溜秋的老鼠皮一般灰败又萧索的河州,转眼就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繁华了又一年的无愁河也终于进入了封运期。
戏园子里虽然暖和,却也气味混杂,沈去疾一出门就被新鲜空气里混杂着的新雪之味冲得打了个喷嚏,她缩缩肩膀,觉着双肺里确有些污浊之气,便就索性弃了软轿一路踩着积雪往回走去。
入冬之后酒庄接到的生意越来越多,怀璧楼的客人量也日益增加,临近年关,沈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一个比一个忙。
魏长安和沈去疾虽同在一个屋檐下,板板手指头竟也有近十日未见了,甚至都未说上过一句客气话。
却不知今儿是怎么了,魏长安正坐在暖炉边教小锦添写字时,裹着一身风雪寒意的沈去疾冷不丁地就推门进来了。
“呀!大哥哥!”小锦添两眼放光地扔下手里的笔,小肚子一挺就从凳子上滑下来,径直扑到了沈去疾身上:“大哥哥抱抱……”
沈去疾解了身上的寒衣递给一旁的吉祥,然后弯下腰毫不费力地将撒娇的小人儿抱起来,高高地举了一下后才又将她抱到怀里,眼角眉梢皆退了那层冰冷的寒意,边往魏长安跟前去边问:“在干嘛呢,嗯?”
“画画。”小锦添一手捏着沈去疾的耳朵,另一只手指着魏长安,甩着腿向这边探身要魏长安抱。
“让我抱一会儿,锦添,乖。”沈去疾轻缓地拍着妹妹的后背,转而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哥哥冷。”小锦添扭动着小身子,嫌沈去疾身上冷。
“你倒是知冷知热。”沈去疾表情细微地咧了咧嘴角,却依旧抱着怀里温温软软的小人不肯放,小锦添简直像个小火炉,取暖必备呀。
魏长安倒了杯热茶,一声不吭地往沈去疾跟前推了推。沈去疾正在用手搓着小锦添手背上蹭上的墨迹,听到动静后她抬眼看魏长安,结果后者只是低眉敛目躲开了她的视线。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小锦添偶尔糯糯软软地说一句什么。
晚饭后,小锦添被奶娘带回了她自己的院子,魏长安难得一副恭谨温顺的模样,只是依旧自顾地做着手里的事,没事也要找事,不然她真的不能这样安静地和沈去疾待在一起。
沈去疾看着她疏离的态度,最后也只好一言不发地,洗漱干净后早早地爬上床睡。
不知过了多久,疲累了一天的沈去疾刚被浓重的睡意包围,整个人正处于一动不想动的状态时,值夜的下人在外面敲响了房门。
沈去疾并不想搭理敲门的人。
屋门被敲了好几声后,魏长安从床里侧抬起头来。
她先是看了眉心微蹙的沈去疾一眼,而后才低低地问到:“何事?”
“回大少夫人,二小姐哭闹着非要找您和大少爷。”
魏长安抿了抿嘴,垂下眸子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身边半睡半醒的人突然闷闷地叹了口气,而后,这人悠悠地睁开眼,一声不吭地出去把小姑奶奶锦添抱了进来。
正快睡着时被吵醒其实是一件让人特别火儿大的事,沈去疾把小锦添放到了床上,就算眉头皱得老高,说出来的话也不曾带有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