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梦里了。周围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腥味,他不知道躺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一万年,时间在这里是停滞的,身下的石壁冰冷潮湿,摸上去凹凸不平。他很熟悉这个地方,他噩梦中的洞穴,或者说,巢穴。
这是一个巨大、寂静的空间,这不是他看见的,而是直接传递进他的脑海中,即使他像一条待宰的鱼被放置在最高的石台上无法动弹,他仍能知道这里是远离陆地的大洋中心,海平面以下8000米。
没有阳光能抵达这里:绝对黑暗、低温、和无处不在的可怖高压,这个洞穴更像是一座矗立在海底荒原的远古宫殿,石壁上刻满繁复凌乱的纹路,是星图,是炼金术,是欲望,是混沌,是时间凝固的折线,那些凹槽并非出自人类工匠之手,而是诞生于未知。
人类无法理解那些讯息,当他们试图探知真相,往往伴随着疯狂。
“发疯只是人的本能。”一句话突然钻进他的脑海里。
林原哆嗦了一下,他知道这是怪物在和他交流。他们很少交流,偶尔它会发出“过来”、“不要动”之类的简短指令,更多的是无意义的低沉呢喃,林原听不懂,只能被干得浑浑噩噩,抽搐不止。
一个滑溜溜的长条状物体缠上了他的腿,绞得紧紧,把他从石台上拖了下来,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从粗糙的地面狠狠擦过,留下一道道伤痕,不疼,梦里是没有痛觉的,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非常狼狈。
他的衣服破烂不堪,头发凌乱,脸上满是血污和黏液,唯一庆幸的是他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于是试着爬行了一段,那条怪物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并没有阻止他的逃跑,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他抓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很滑,湿淋淋的,像蜗牛,或者被搅碎的青蛙皮肤,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林原猜想那可能是某种深海动物的残骸,还很新鲜,应该才死不久。
黑暗里的生物终于有了动静,它挥舞着触手,将一样东西抛在林原身上。
“给给你的。”它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说,不知怎的还结巴了下,对于讨好配偶这件事上,它并不擅长,只好将一些他认为能吃的生物捕获来,绞烂了混在一起送给林原。
它抛完东西又缩回黑暗里了。
这次的梦太过真实,林原被淹没在血泊中差点窒息,也许自己在怪物眼里和地上这堆碎肉没什么两样,都是它的口粮,交配后就会被吃掉。他一刻不停地爬,渴望爬出这场梦魇。
它疑惑地歪了歪头,为什么不吃呢?
林原的膝盖和手掌都被磨破了,这条路仿佛永无止境,前面是黑暗,后面是黑暗,他落入了最黑暗的混沌之中。
最终还是被拖回去了,林原死死闭着眼睛,它不解地抚过林原渗血的伤口,以为是自己捕获的猎物不合胃口,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去更温暖的浅海寻觅。触手爬上皮肤的诡异触感让他颤栗,林原的恐惧让它大快朵颐,它总是贪婪地渴望着更多,绝望、恐惧、欲望,它想要吃掉林原,却又不是像吃深海鱼那种吃掉,它想要变成周野,却又不希望林原眼里只有周野。
当它还是“周野”的时候,它明白了一些事情。
林原跨坐在一条粗长的触手上,腰上缠绕着一条稍细的触手,把他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臀肉因挤压变成一个下流的形状,从背后看去像极了猎奇三级片里的画面,既怪异又色情。
它正在专注地舔弄林原胸前的乳肉,在催情的作用下那里不再是平坦一片,而是像正在发育的少女那样鼓出,林原也能感受到自己胸前诡异的饱涨感,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他无法低头,因为脖子上也绕着一圈触手,时时刻刻压迫着他的喉管,让他处于窒息之中,而触手的前端,正捅在他的口腔里。
舌头上那些锋利的倒刺被小心收起来了,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划伤,它小心翼翼地将肿大的乳头含在嘴里,贪婪地吞下一点汁液。那点乳汁根本没什么味道,但令它疯狂着迷,这对畸形的双乳被舔弄、把玩,布满它的唾液,只要一触碰,林原就会发抖。
林原发抖的样子令它感到饥饿。
令它想起海面上闪光的水母,
令它想起人鱼的残尾,
令它想起吹过桅杆上空的风,
令它想起他们曾穿越大洋,
和他脸颊上浅浅一点梨涡。
口腔里的腕足飞快地撤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粗糙的舌头,林原知道这是它的舌头是因为他脑海中曾有过他们接吻的画面,不是在梦里,是在一个雪天。舌上的倒刺划伤了脆弱的口腔,渗出血,又被急切地舔去,像旅人渴求露水,它渴求林原的疼痛。
林原从那破皮的细小伤口中体会到一点隐秘的快感,这点快感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让他喉咙发紧,心中酸楚,他被怪物牢牢箍在怀里,像恋人那样索吻,他没有斯德哥尔摩情节,但此刻他觉得他们真的很像一对。许多回忆像鱼一样从脑海中游过,却无法捕捉。他既惶恐又难过。
那